楚清意身体因为他的话而变得僵硬，她没有回头，只是颤抖着问道：“什么意思？”
顾淮渊其实本来只是想要问他们可以不见面，可是他想见女儿怎么办？
不过，看楚清意的反应，他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他原本应该解释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话锋一转，继续问道：“既然以后不要见面，总要说清楚女儿的问题。”
这是顾淮渊第一次这么强硬地提出有关女儿的问题。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劣根性的，他就是见不得楚清意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跟他的关系的样子。
他并不知道，楚清意听到了他跟程怀霖的谈话后，心中对他的印象早已经大打折扣。
之前她不排斥顾淮渊见一一，一来是因为她知道，在孩子的心目中，不管他这个妈妈做的有多么好，也无法取代那个空缺的位置。
她不忍心看到女儿失望的眼神。
二来，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顾淮渊，就算他对自己不好，可是他对女儿应该是真心的。
现在看来，她所以为的真心，不过如此。
既然这样，他怎么还有脸来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楚清意越想越是生气，她终于忍无可忍，也顾不得还有别人在场，愤怒地转过身，冲着顾淮渊就是一阵怒吼：“你不觉得自己想多了吗？”
“她是楚一一，是我的女儿！”
“你觉得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跟我谈这个？”
顾淮渊知道楚清意会激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激动，他脸色一沉，口气也带着几分不悦：“什么身份？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身份跟你谈？”
楚清意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陌生而又可笑。
她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冷笑着看着顾淮渊，出言讥讽：“顾总是想要以势压人？”
顾淮渊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从楚清意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冷哼了一声问：“你觉得有必要吗？”
“我觉得如果除了这一条，顾总似乎并没有什么有利的条件。”楚清意毫不客气地呛声。
“有利的条件？什么算是有利的条件？”
顾淮渊也忍不住怒了，“当初可是你瞒着她的存在，而且回来以后，你也没有一直在隐瞒。”
楚清意并不否认，当初她是撒谎了，可是如果她不撒谎的话，她甚至不敢保证孩子会不会能够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回来以后，她却不想承认顾淮渊是女儿的亲生父亲这一事实。
可是，最后一口咬定了楚一一不是他女儿的人是他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承不承认又如何？”楚清意终于回转过头，眼中却是满满的失望。
顾淮渊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明明他没有错，为什么她眼里却是满满受伤的痕迹？
她，她又想要蛊惑自己。
顾淮渊试图为自己找补！
可是，这个曾经无数次让他对楚清意愤恨不平的念头，在这一瞬间却像是失去了作用。他居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楚清意自顾地说道：“如果你有真心，我承不承认有那么重要吗？”
顾淮渊觉得楚清意的话像是石头一样，重重地落在他的心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真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清意。
他想了许多种可能，哪怕说他不负责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楚清意居然会说他没有真心？
“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顾淮渊气极了冷笑。
楚清意却不以为然：“要不然呢？”
顾淮渊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看到旁边的注目，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在楚清意公司的门口。
他沉着脸，抿着唇不容楚清意反抗，直到把人拉出了公司，才松开了手。
楚清意的手被捏得生疼，本来就受伤的腿也因为快步的疾走而隐隐作痛，
顾淮渊是被气昏了脑袋，这会看到楚清意踉跄的脚步和煞白的脸色，心底顿时一阵愧疚之意。
“我，我……”他闭了闭眼。
他该说什么？
说自己已经忘记了她身上还有伤？
楚清意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又被他这么不管不顾蛮横地一顿拉扯，腿上传来的刺痛让她越发的烦躁。
“顾淮渊，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虽然之前的确是你救了一一，我很感谢你。但是，她是我的女儿，只是我的女儿。”
“你到底发什么疯？”顾淮渊忍不住咬牙，“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可是那都是因为你对不起宛宛。”
“是，我对不起你的宛宛，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的宛宛。”楚清意居然没有否认，而是把顾淮渊强加在她身上的罪名，一概地应承了一下来。
只是说完以后，她倔强地昂起头，看着顾淮渊，嘲讽地勾起嘴角，一个劲地问道：“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为什么脑子？
顾淮渊的眉头越发的拧成了一团，楚清意的反应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挑衅。
对，她在挑衅自己。
顾淮渊红了眼，一言不发。
楚清意也不闪躲，她见顾淮渊不回应，又咬着牙说着：“其实你说的没有错，自始至终，亏欠姜宛宛的人是我，对不起姜宛宛的人也是我。”
顾淮渊黑沉的眸色因为她的话闪了闪，他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安。
只见楚清意收回了怒视着他的视线，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就是欠她的啊！女儿是背着她偷来的，如果不是她大发慈悲，劝说你去捐献骨髓，我的女儿只怕都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哀默，失去女儿的那种痛苦，她想都不敢想，她是无法承受的。所以，哪怕她一心想要跟顾淮渊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她还是因为他愿意捐献骨髓，而对他感激不尽。
现在，既然知道了，原来是姜宛宛劝说的，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
是不是她真的错了？
她不知道，可是最起码，她看不到顾淮渊的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