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渊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楚清意地喃喃自语,让他整个人都慌了神,她在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楚清意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串联在一起,却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了一样。
她说,他是因为姜宛宛才同意捐献骨髓的?
顾淮渊的视线落在楚清意手中的包上,脑子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听到了?”
之前明岚让他把楚清意的包送过来的时候,他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她就算是走得太匆忙忘记了拿包,应该也会折回去的。
他可是在她的包里看到了手机。
她居然没有回去?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她没有发现包忘记在老宅。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折回去取包了,只不过,不凑巧的是,她应该是听到了他跟奶奶的谈话。
而且照这么看来,她不单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而且误会了。
这么一想,顾淮渊豁然开朗,原来她口口声声的他没有真心,是因为如此。
这种误会,他不是没有遇见过,以他的性格,换作以前,压根不会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可是,看着楚清意心灰意冷的样子,他觉得心口一阵莫名的抽痛。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清意怎么听得进去?
她甚至不等顾淮渊说完,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好了,不用说了。”
是什么样都不重要,她只是需要静下心好好地想一想,以后要怎么面对姜宛宛。
顾淮渊看到她这样,自然知道她在心里已经彻底给自己判了刑,却不肯听自己解释,不由得沉下了脸,眸色幽深,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分明。
他听到自己咬牙切齿地声音:“为什么不用说了,难道就这么任由你无缘无故地指责?”
楚清意简直都快被顾淮渊的反应气笑了。
她无缘无故地指责?
这些年被指责的人一直是她呀!
何况,他凭什么还一副委屈的样子?
想到这,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我无缘无故地指责?你敢说你同意给一一捐献骨髓,不是因为姜宛宛吗?”
“不是。”顾淮渊两个字,直接让她剩下来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什,什么?”
她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
顾淮渊没有在意她眼中的慌乱,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微地张合,声音很轻,不急不缓,却字字分明地说道:“我说我给我的女儿捐献骨髓,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并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
楚清意皱了皱眉,眼神里依然是满满的不信。
顾淮渊并不意外,只是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后,才又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说道:“是,我承认,当初在知道一一是女儿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改变了想法,不愿意去捐赠。”
楚清意的眸色微动,她自然知道顾淮渊说的这件事,其实说起来当初她就算知道顾淮渊不愿意捐赠,心情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复杂。
她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顾淮渊睁开眼,看着她,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味不明:“可能在你听起来,我只是在为自己狡辩,可事实上,我并不是所谓冷血无情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在骨髓捐献库留下自己的信息。”
这一点,楚清意没有怀疑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反而不免自嘲,顾淮渊到底有多恨她?当初的他明明就一起答应捐献了,却因为知道了一一是她的女儿而改变了主意。
看到她眼神中的落寞,顾淮渊心里一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一句:“其实我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知道一一是你的女儿,那时候的我以为这是你和赵彦承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他不由得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都想回到那个时候把自己好好地揍一顿。
楚清意满目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淮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因为误会了一一是别人的孩子才不肯捐献?
这个解释让她身体控制不住呢战栗。
不,不是的,就算他是因为以为一一是承哥的孩子,也不过只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他对她,除了报复,如果非要加一些什么的话,那只是占有。
就像当初,他明明恨透了她,却怎么也不肯放她离开一样。
楚清意渐渐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再次抬眸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明。
“所以你是想说,你救一一,也只是因为你终于相信了,她是你的孩子。”
顾淮渊听着她无比坚定的口气,想要否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虽然她的话并不是他全部的意思,但是的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迟疑了一会,脸上带着一丝痛苦:“我知道,我错得离谱。”
楚清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顾淮渊又急忙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一一的感情,不是因为旁人。”
楚清意听懂了他的意思。
看样子,老太太那边的确是想让姜宛宛帮忙说服顾淮渊,不过,姜宛宛收了东西却没有出力,她应该根本就不想顾淮渊捐献吧?
一开始,她听到顾家祖孙的谈话,下意识地认定了是姜宛宛说服了顾淮渊,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的确是漏洞百出。
她记得,那天在老宅见面的时候,老太太跟顾淮渊生着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肯捐献。
如果说顾淮渊真的是被姜宛宛说服的,姜宛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捐献的事情?又怎么会忍得住不去老太太的面前邀功?
回头看来,倒是她一叶障目了。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并不觉得顾淮渊是无辜的。
想到这,她抿了抿唇,看向顾淮渊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她蹙着眉头不太耐烦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
顾淮渊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是脸色越发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