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意气得有些抖,平日积攒的隐忍在此刻爆发。
她快步上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姜宛宛一巴掌。
姜宛宛偏过头,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在短暂的怔愣片刻之后,情绪在此刻爆发。
“楚清意,你竟然敢打我!?”
楚清意冷冷地收回手,神色依旧很淡,只是声音中带上了冰碴。
“之前无论你怎么作,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
楚清意话锋一转,目光冷了几分,“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如果你下次再对家人动手,就不只是一巴掌就这么简单了。”
场上谁都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云淡风轻的楚清意会打人,也意识到了她是真的动了怒。
姜宛宛气结于心,正准备狠狠地反击回去,余光突然瞥到一抹身影。
她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眼眶中转了转,下一秒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呈抛物线朝后倒去。
姜宛宛楚楚可怜地趴在地上,泪水逐渐蓄满了眼眶,如藕节般的手撑在地上,十分隐忍克制地咬着下唇。
“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爸爸,清意,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如果对我动手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的话,那我心甘情愿。”
姜宛宛话落,眼角滑下一滴泪,但她极大的仰着头,控制眼泪不流下来,看着倔强又破碎,像朵在风雨中飘摇又坚韧的小白花。
楚清意还没有从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回过神,身体便被人猛然一推。
她趔趄几步,不受控制地朝着一旁的座椅跌去,就在即将撞上的一刻,楚清意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手狠狠的剐蹭在座椅的尖端,血顺着伤口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将地板染成红色。
楚清意看过去,将视线放在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身上。
顾淮渊正一脸疼惜地将姜宛宛抱在怀里,对楚清意的情况置若罔闻。
当看到姜宛宛脸颊上那一片明显的红肿时,眼中阴沉着似乎酝酿了一场风暴。
“她又无缘无故欺负你了?”顾淮渊十分笃定地开口,声音平淡的像是陈述句,已然在无形之中坐实了楚清意的罪名。
楚清意心一痛,依旧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只要她和姜宛宛待在一起,那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是她的错。
“淮渊,你别这么说,清意不是故意的。”姜宛宛十分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她也是太关心爸爸了,所以才会一直情急……”
顾淮渊脸色更沉了几分,他看向楚清意,眼神冰冷可怖。
“宛宛那么善良,发生这种事也不是她想的,你何必迁怒于她?楚清意,你真是越来越胡搅蛮缠不讲理了。”
从始至终,顾淮渊都没有询问过她一句,楚清意原本生出的那一点想要解释的心,也在此刻灰飞烟灭。
她冷眼旁观,仿佛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一般。
姜宁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是贯穿整个故事的当事人,看不得姜宛宛泼别人脏水,想要替楚清意解释。
可还没等开口,胳膊却突然被人拉住,楚清意冲其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是早已看淡的漠然。
“顾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无所谓。”
顾淮渊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中,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不知为何,他看到楚清意这副样子,心中莫名地不痛快。
察觉到顾淮渊态度的转变,姜宛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她虚弱地扯了扯顾淮渊的袖子,小脸儿中逐渐流露出痛苦。
“淮渊,我的腿好痛,好像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医生说我的身体不能受磕碰,不然很有可能残疾的。”
顾淮渊见状直接叫人打横抱起,“我带你去找医生。”
姜宛宛强忍痛意摇了摇头,“不行,爸爸还没脱离危险,我不放心。”
“你也要为自己考虑,残疾是一辈子的事,我会派人在这守着,伯父醒过来后会立马通知我们。”
说罢,他不顾姜宛宛的推脱,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在路过楚清意时,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等顾淮渊彻底离开之后,楚清意才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似的瘫倒在座椅上。
她的手抚摸上肚子,感受到手心下的温度,心却像是在寒窟一样冷。
事情经历得多了,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坦然,可直到她再度面对时,才知道释然二字有多难做到。
姜宁舟目光复杂地看着楚清意,按照辈分来算,对方也算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只是二人平日里并无过多交集。
明明是姐妹,却处得比陌生人还要生分。
“你还好吗?”姜宁舟有些别扭地开口,声音中却不乏关心。
楚清意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没事。”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后,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下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医生,我爸他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病人肝火比较旺盛,是由于气急攻心而引发的脑梗,日后一定要静心休养,不可再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几人道谢之后送走的医生,姜成海也从抢救室被转移到了病房。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感觉到心力交瘁,他们寸步不离地守在姜成海的身边,直到天亮。
楚清意一夜未睡,眼角下一片青黑。
“清意,你先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俞窈轻轻拍了拍楚清意的后背。
楚清意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一旁的桌子旁边睡下,她肚子里毕竟还有个小生命,不能太过受累。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再度醒来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姜成海也已经醒了过来。
从姜成海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以后,楚清意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
姜宛宛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之前还假意对汪洛雅示好,结果这一番直接向自己推翻了。
平白无故遭受了姜成海的厌恶不说。还在无声之中得罪了人,甚至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麻烦。
“宛宛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姜成海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明明小的时候那么聪明可爱,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样了。”
姜成海有些惆怅,而楚清意则是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对此并不发表任何见解。
看到她这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姜成海心中没有来地生出了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