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柠点了点头，顺着司夫人的话说道：“母亲做的事情我都清楚。父亲也知道母亲心软，见不得旁人受苦，尤其那还是母亲的娘家，更看不过去了，故而帮衬些也是情理之中。”
司夫人连连点头，“老爷信我，我虽然会帮衬白家，但心向着司家，更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司太傅看都不曾看司夫人，将注意力全部转看向司柠，“你母亲所做之事，你都知晓？”
司柠怔愣片刻，点了点头，“是，女儿都知晓。”
司太傅眸色晦暗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站起身让司柠随他来书房。
“柠儿随为父来书房。”他说完阴沉着脸走出正堂。
司柠凝滞片刻，转头看向司夫人，意在询问该父亲什么意思。
司夫人也不是很明白，“你去吧，许是你父亲寻你有别的事。”
老爷唤司柠前去，定是要商量救明礼之事，太傅府现拿不出那么多现银，但今日侯府会来下聘。
按照裴越对司柠的偏爱，聘礼只多不少。
老爷定是想跟司柠商议着先将聘礼挪用出去救出明礼，再想办法弥补聘礼的窟窿。
司柠缓缓站起身，行蹲礼退出房间，唇边荡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司夫人跟司太傅这么多年的父亲，还是不够了解他。
司太傅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会挪用女人聘礼，惹天下耻笑？
喊她过去，怕是想询问司夫人之事，想知道这些年，司夫人都瞒着他做了多少龌龊事。
司柠双手交叠覆在身前，昂首走进书房。
“父亲！”
司太傅摆手让她起身，“你自小在你母亲身边长大，对她的事应当清楚，将你知道的全数说出来。”
司柠愣了愣，“父亲在说什么？”她在装迷糊。
司太傅坐在主桌前，晦暗之色，“有些事父亲不询问，不代表不知道。近些日子，妙婷和明礼都变成什么样了？这都是后宅管教不严的过。”
司柠有些无地自容地垂落下眼，“父亲想问什么？”
“你母亲都瞒着我多少事？你及笄宴上所说之话，是真的吗？”司太傅追问。
这些年他一直忙着处理公务上的事，从未对家里上过心，都对夫人陌生了，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初见时。
“白家，是母亲的娘家。”司柠双手绞着手帕，声音没什么底气。
“白家之人的德行，你是个聪明孩子，想来看的一清二楚，你隐瞒，是在害你母亲。”司太傅软硬兼施，只想要一个真相。
司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亲，那是从小将我养大的母亲。”
她说到后面语气染上哭腔，想说出真相，但又怕会让自己的母亲成为种众矢之的。
司太傅看她这畏畏缩缩不敢吐真言的样子，对司夫人的怀疑更大了。
“你只需将事情如实禀告，其他不用管。你马上就要嫁进侯府去了，太傅府的人或事，碍不着你。”司太傅沉声道。
司柠跪在地上沉思好一会，许久都不曾说话。
应该是在犹豫不决吧。
司太傅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顺便说一些有的没有的。
“这些事你不说父亲也可查出来，只是废些功夫罢了。”
司柠一听倏忽抬起头来，“父亲！”她眼含热泪，“母亲做事并不会全部告知我，只在我这里放置着一本账本。”
司太傅眼睛亮了一下，“账本？什么账本？”
司柠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账本呈交给司太傅，“母亲让我好生管理着账本，任何人都不能给。”
司太傅不自觉站起身来，接过账本，他下意识要翻开查看，转眼看见司柠还站在原地，又止住了这个举动。
“你下去吧。”
司柠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账本上记录的事她都看了，收受官银，买官贿赂，还有利用司太傅的名头处理各种腌臜事。
桩桩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是抵赖不掉。
司太傅那么好脸面的一个人，自认刚正不阿，夫人却在后面做了那么多的事，他绝对会震怒。
和司夫人和离都是轻的，说不定会直接找人处死司夫人，伪装成病逝。
想到司太傅的性子，司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小姐！”月凝上前搀扶住司柠，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柠什么表情都没有，“发生了何事？”
能让月凝大惊失色的，估计是裴越那边出事了。
“世子爷本要来下聘，谁知半道被皇上传唤了去。”月凝说话时一直注视着司柠的神色。
司柠面色依旧，“嗯，许是皇上有事，正事要紧。”
月凝停顿片刻，又道：“是沈大将军携军功，求皇上赐婚。”
司柠瞳眸闪烁不定，眼底深处浮现出难以置信。
为了和她赐婚，沈肃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吗？
想到上辈子沈肃对司妙婷的所作所为，司柠莞尔冷笑，果然是谁救他，他深爱谁。
救命之恩，真的可以抹杀一切。
“世子爷让小姐不必担忧，这些事他会处理好。”月凝猜不透司柠的心思，安慰道。
司柠满不在乎地点头应了一声，她现在想嫁的是沈肃。
按照沈家对朝廷的贡献，皇帝绝对会偏向沈家。
反正侯府的人也不喜欢她，何不趁机挑选他们中意之人。
“小姐要进宫吗？”月凝倏忽询问道。
司柠斜眼看过她，“你现在既是我的丫鬟，那便要知道丫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月凝只是一个丫鬟，虽说做事天衣无缝，但也不能作她的主。
月凝知道司柠的意思，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今日注定不平凡，司柠自回去就闭门不出，不关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天色黑下，裴越都不曾登门来下聘。
司太傅自下午被皇上传唤进宫，到现在都未回来，想来是为侯府和将军府抢婚之事。
司柠半倚在榻上，随手翻着书籍，可心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肃肯定会强烈要求迎娶她，看裴越的样子也不会轻松放弃。
这两人争到一定程度，就不单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了，而是将军府和侯府，这两大家族的较量了。
两大家族都争抢着和太傅府联姻，是为了什么，就看皇上如何想了。
在朝堂，简单的儿女情深可不足以说服众人。
想到司太傅会被莫名安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司柠心中一阵畅快。
若是能因此搞垮太傅府，倒是一大喜事。
入夜，司柠早早洗漱后上床休息了，寂静漆黑的房间忽传来一阵寒风，一道黑影轻车熟路来到床头，撩动帷幔，神情凝视着阖眸熟睡的女人。
司柠在梦中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她拧了拧眉，蓦地睁开眼，一道黑影矗立在床头。
“啊。。。。。。晤！”
她下意识惊呼尖叫，可声音刚出，那人倾身而动，揽住她身子捂住嘴巴。
“别吵，是我。”裴越伏靠在她耳边低语声。
司柠眯了眯眼，点了点头。
裴越缓缓松开捂着她的嘴巴，“本想看看你就走的，不想吵醒你了。”他略显责备的语气。
司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看看我就走？去哪？”
难不成裴越要出远门？若非如此，何必大半夜前来看她？
“明日，我将率兵出征。”裴越坐在床边，揽在司柠腰肢上的手越收越紧，将她嵌在自己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