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眉眼一片冰凉，身子前倾，感觉下一刻就要动手。
司柠坐在他身后，能清楚听清他拳头捏得咯吱咯吱的作响声。
她抬眸凝视，窥着那道颀长身影，有些恍神。
裴越这般恼怒样，真的像是爱慕她一样。
“裴越从未如此过，可见是真的爱慕你，柠儿可不能辜负了他。”裴夫人倏忽拉住司柠的手，亲昵握在手中，含笑道。
她不知道裴越的心里想法，还以为裴越是知道现在声名不好，不想错过司柠这个太傅之女。
司柠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搭话。
司夫人坐在两人身边，斜眼睹过拉在一起的双手。
裴夫人这么喜欢司柠，等司柠嫁进镇国侯府，有了侯府撑腰，怕不好掌控。
“我洁身自好，却不想让你们误会成这样。”裴越为自己辩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不用再装。
沈肃揶揄眼神，勾唇轻笑，“洁身自好的人很多，可没有一个人传出那样的谣言。”
他话里话外都在点醒裴越不要再狡辩了，京城中的世家子弟，洁身自好的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被传出有断袖之癖。
当然裴越在今天之前，也是所有人心目中高风亮节，清风霁月的裴少傅。
“谣言罢了，又没有实际证据。若我现在买通人手去散布大将军要造反的谣言，大将军就真的要造反吗？”
沈肃算是彻底激怒裴越了，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杀意掩藏不住。
这话一出，别说沈肃了，连老侯爷神情都顷刻间大变了。正堂内的丫鬟小厮下属全部惊慌跪地，脑袋埋在地上。
“都是胡言罢了，当不得真。”老侯爷忙解围。
司太傅煞白着脸，连连附和老侯爷，“都当不得真，都当不得真。”
这是太傅府，他的府宅。出点什么事他逃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还是这种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重罪。
沈肃抿着唇一脸阴冷，拳头也捏了起来。
裴越刚刚说的话，他自己考虑过后果吗？
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中，整个沈府都会被皇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待机会全族覆灭。
裴越当然清楚说那句话的下场，但他不后悔，他是真的想让沈肃死。
司柠上辈子是他的，这辈子也只能是他的。
谁都休想抢走。
司柠柳眉倒竖，很快面无表情。
沈肃和裴越互相争斗，谁输了她都不亏。
正堂陷入死寂沉默，一时间谁都不曾出声。
裴越愤恨之色有所收敛，看向司太傅，“我与阿柠两情相悦，太后赐婚，皇上下旨，长辈议下月初三大婚，必成一段佳话。”
他这话明着逼迫司太傅答应他迎娶司柠，暗着在警告沈肃抢司柠，就是破坏皇上和太后都看好的一桩好姻缘。
沈肃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根本不在意。
沈家的功劳，想要抢一桩婚事，绰绰有余。
“裴少傅若真心爱慕大小姐，我愿默默守护，可裴少傅的心思人尽皆知，我岂能看着大小姐踏进深渊？”
沈肃眼底掠过痛色，向世人展示他有多爱司柠。本要默默守护，可舍不得她嫁错人。
裴越眼神冰冷刺骨，“堂堂沈大将军，竟一直惦记着我的夫人。”
“裴少傅与大小姐未曾大婚，夫人一词，从何而来？”沈肃不甘示弱冷怒。
“我们的婚事天下皆知，所有人都知道司柠是我裴越的世子妃。”裴越眼底赤红，快要沁出血来。
相比较裴越的隐约失控，沈肃的态度不咸不淡。
因为是司柠派人来找的他，说明司柠想嫁的人是他，不是裴越。
那便不用急。
“只是空有名头罢了，裴家连聘礼都未下，随时都可变。司大小姐今日是未来世子妃，明日就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沈肃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裴越，让他失控，犯错，他好借机而入。
裴越血色被逼的尽退，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盯着沈肃，脚步蓦地前进，直奔沈肃而去。
众人大惊，要起身阻止。
坐在后面的司柠瞧出不对，下意识站起身来，“裴越！”她着急出声。
上次裴越对沈肃动手无人看见，死无对证，今天这么多人，万是不能。
裴越崩塌的理智情绪恢复清明，稳住脚后跟，赤红着眼回头睨向她，看着分外难过。
司柠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神色沉默又悲哀，攥锦帕的手泛起白。
她扫一眼沈肃，似有些埋怨。
沈肃直接说迎娶她就是了，何必要刺激裴越？
沈肃深色瞳孔微缩，司柠在乎裴越？
裴夫人和老侯爷也看出来了，司柠心里偏向着裴越，不想他犯下错。
“大将军说这番话，是不将本侯放在眼里！”知道司柠中意裴越，老侯爷有了底气，出面压制沈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