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都是京城来的,自然没听说过这红眼怪,因而听了秦陆号令,纷纷护住脑袋蹲下了身去,而那于钟方更是惨,一面害怕的想要抱头蹲下,一面又被兵士们的盔甲来回推挤,两条腿简直由不得自己使唤了!
秦陆看他这样,简直要笑出声来。
又不好太过张扬,防止被人发现了去,只得也装模作样地抱头蹲下,待那群蝙蝠飞走,方假装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红眼果蝠振翅飞去,翅膀带起山谷间的风,在众人耳边穿梭而过,那声音着实令人胆寒。
秦陆武艺高强,可以说是整个队伍的君心所向,见他都对这“红眼怪”如此畏惧,兵士们自然也自心底泛起一丝寒意,而那于钟方更是慌了神……
此刻,于钟方战战兢兢直起身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
实际上,他压根儿没看清飞过去了什么东西,但那声音就够他受的,更何况连秦陆都怕,他一个手无寸铁、武功为零的弱鸡,如何不怕?
“秦,秦将军。前头还有多远啊……”
于钟方咽了口唾沫,面色有些发白。
秦陆则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还不知道,我只听说这少华山上的贼人,都很善躲避,且常常暗箭伤人,咱们一定要眼观六路警醒着点儿,别被人轻易害了去!”
“是,是,秦将军说的极是。”
于钟方连连点头,又想着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便壮了壮胆子,冲周围的兵士们道,“都打起精神来,今天咱们有秦将军坐镇,气势上决不能输!于某今日下令,谁能捉到山贼头目,赏银百两!击杀山贼喽啰的,一个人头也换一两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一出,果然壮了众位兵士的气势。
且放着那山贼头目不说,单是山贼喽啰的脑袋,还从来没有这么值钱过!
不过,这帮兵士本就都是苦哈哈地领着微薄的俸禄,现在还是山贼头目兑换的百两白银更诱人些!
当中一个兵士听了,便兴冲冲问:“大人,小的听说那山贼头目共有三个……”
于钟方点了点头,又道:“没错!捉到一个,赏银壹佰,捉到三个,赏银叁佰!”
“喔——于大人万岁!”
一时间,士气被剧烈的激发起来,方才那“红眼怪”带来的恐惧,也稍稍散去。
秦陆站在一旁看着,暗想:
这于钟方还够会自我安慰的,能哄得自己不怕到了罢了,竟然让这帮兵士也跟着打起了精神。不过我倒不急,温水煮青蛙,才能让那蛙不知不觉得死去。待我一点一点刺激他们,让他们的恐惧不断加深,到时候再看,他们还想不想捉拿山贼!
虽然这样想,秦陆却不能将这写话宣之于口,只跟着附和道:“于大人好气魄,秦某佩服!几个红眼蝙蝠不足为惧,兵士们,今日咱们不捉到山贼誓不罢休!”
“是!不捉山贼誓不归!”
“秦将军坐镇,俺们什么都不怕!”
“冲啊,冲啊!”
……
群情激昂,队伍复又沿着山谷前行。
众位兵士们还未料到,前头不远,他们将要经历一番前所未见恐惧。
八月十六上午剿匪,这并不是秦陆随口定下的时间,而是神机军师朱武推算的日子。
朱武此人精通阵法,又擅观天象,早料到这日不是个什么艳阳天气。
而当众人穿过山谷,眼前现出一条宽阔山路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前行,却是霎时间飓风大作,呼啸而起,大片的乌云遮蔽了太阳,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
“哎呀,莫不是要下雨?”
一个兵士先说出来,却引得众人不满。
“别他娘的乌鸦嘴!”
“就是就是,山中大雨,如何再去剿匪?”
“这风应该就一阵儿,一会儿就过去了吧……”
听得众人议论纷纷,于钟方也暗暗觉得不好,只转头问秦陆:“秦将军,原先不是找人算了,今儿个是艳阳天吗?”
而秦陆的脸色,却早已变得比天色还阴沉,只沉声道:
“今天确实是个艳阳天不错,咱们头顶的乌云,想必也带不来雨。”
“那就好,那咱们继续前行,早点儿……”
于钟方长舒了口气,可话没说完,就被秦陆打断了。
“于大人,我说这风带不来雨,可却能带来别的东西。”
“秦,秦将军别这样,这乌云不过就是天上的云彩,带不来雨,还能带来……啊——”
话未说完,便见飓风愈加猛烈,卷起飞沙走石直打得人脸上身上生疼,一旁环抱粗的大树都被吹得晃动起来,更有许多细小枝杈直接被折断飞起。
不错,这风吹来乌云,云也卷着飓风更往这山中刮过来!与此同时,大片的雾气聚拢弥漫,让众人都看不清前路,只好都慌张的抱头蹲下。
一时间,正是风则折木,飞沙转石,气则雾郁,飞鸟不经。
“快找地方隐蔽!是狂暴飓风!”
秦陆一声令下,众兵士都四下散开,各自去寻能遮挡的大石或土坳。
而被夹在当中的于钟方,骤然没了众人保护,再加上他又是个浑身没什么肌肉的软蛋,浑身更被那飞沙走石打得生疼,想要躲避,却早已慌了神。
狂暴飓风,是这少华山涧特有的天气情况。每年秋冬,总会发生那么几次。
飓风来临,山间的飞禽走兽总是能提前感应到天气的变化,继而飞速奔走飞行,各自躲避回各自的洞穴老巢。
而少华山中生活的人,也会根据山中动物的行为,判断飓风是否即将到来。
在看到红眼果蝠加速往洞穴飞去时,秦陆就已经知道,朱武所说的狂暴飓风要来了。
不过,他早有准备,远远便顶上一处有巨石遮蔽的山坳,只等飓风来袭,便一高跳到那山坳里躲避起来。
彼时,兵士们跟于钟方早已着了慌,只听见他喊着什么“快快躲避”,却根本睁不开眼去寻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