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秦陆松口,那于钟方心里喜得什么似的。
此时此刻,只要能让他下山,打道回府。莫说一个要求,就是一百个要求他都能答应。
因此忙道:“秦将军有话尽管说。”
秦陆方沉吟道:“已经走到这儿了,如此回头我实在不愿,不如咱们派几个人潜伏过去,悄悄探探那山寨中的情况,再打道回府,这样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潜,潜伏过去……”
于钟方一愣,自是有些犹豫。
兵士们现在的状态已经大不如前,再派人前去探寻山寨,哪有人肯去?
况且那前路谁都摸不明白,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豺狼虎豹,且万一打草惊蛇,剩下这帮人可逃脱得了么?
思量再三,于钟方自是不同意再派人过去。
不过这话他不会自己说的,因把目光投向众位兵士:“秦将军吩咐,尔等谁愿领命前去?呃,办好了本官自有重赏!”
这时候的重赏,哪有人愿意要?
只怕那白花花的银子是有命挣没命花了!
那帮兵士如何不明白于钟方的意思?此刻只要没人肯站出来,秦陆总不能一个人前去探路吧,没人去,他自然而然也就放弃了,下次再来就是。
然而,就在此刻,队伍后头一个瘦弱的身影站了出来。
“将军,我愿意去!”
众人一愣,再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县衙要跟着队伍剿匪的差役——范洪。
这人本就瘦弱,经过方才风沙的“洗礼”,此刻更显得脆弱不堪,仿佛一碰就要跌倒似的。
秦陆也没想到,这厮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不过对秦陆来说,此刻无论谁领命前去,都是一样的,因为秦陆心里清楚,前方的山寨中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他只需要一个人,来回跑这一趟,衬托他将戏做足罢了。
包括方才的巨石压身,也不过是一场苦肉计——武神天尊的身子,怎么可能被那石头一压,就咳个不停?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那于钟方心生退意罢了。
因而,此刻见这小差役范洪上前领命,秦陆自然乐意,但他还是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将那范洪上下打量一番,疑道:“你?你行么?”
范洪挠了挠头,又道:“小的是这华阴县人,自有这边的口音,况且原先的县令朱刚德也下了狱,我就悄悄前去哨探哨探,若被抓了,就谎称自己无栖身之所,想加入他们,我看前路距离山寨不远,若半个时辰我未回来,将军就不必等我了。”
秦陆一面听着,一面暗自赞叹:这小差役看着瘦得跟个豆芽菜似的,心眼却灵,若真能愿意改邪归正,倒是个可用之才。
想到这里,秦陆便打算借这个机会试他一试。
秦陆原跟史进、朱武等人做好打算,要将少华山山贼之事全部安在朱刚德脑袋中,因此早备了许多往来的书信,藏在山寨各处,当中一封,便堂堂正正放在寨子正中会客厅的青石桌子上。
待这范洪前去,看得山寨中无人,应该回往寨子里去,那时必然会看见桌上的书信……
想到这里,秦陆只跟那于钟方对视一眼,问他:
“于大人意下如何?”
于钟方听那小差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也想:这厮若肯奉献自己倒也罢了,倘若运气好没被抓到,说不定还能带来些有用的消息来,况且既然已经有人愿意出头,我堂堂府尹如何能再打退堂鼓?
想到这儿,便也点了点头:“那就派这小子去吧,不过你……”
“小的范洪。”
“哦,范洪,你可警醒着些,最好还是别被抓住,若办得好了有命回来,本官自然重赏你。”
秦陆便也点头道:“行,那你就去吧。”
“是!”
范洪领了命去,转眼不见踪影。
这边厢,秦陆却不闲着,只一面安排人去附近山坳躲避,一面又分了一波人保护于钟方。
“待会儿咱们见机行事,倘若范洪顺利回来,咱们自下山去,若半个时辰他还未归,咱们也直接就走,可若他被发现了行踪,还将咱们暴露出来的话,你们就护送于大人顺着此路下山,跟我的这一批人,便跟那山贼缠斗一番,为于大人离开争取时间。”
一番话,说的于钟方有些感动,又加深了几许恐惧。
现在,他只在心中祈祷,那小差役范洪最好能顺利归来,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坳里的兵士蹲的腿有些麻,自起来晃悠晃悠,而于钟方躲在另一波兵士当中,也有些心焦,只一会低头摇头叹息,一会儿又探出头来朝着山寨那边张望。
“怎么还不回来……”
随着时间流逝,于钟方内心的焦虑也愈渐加深。
……
“哎,来了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众人都等得不耐烦时,一个兵士眼尖,率先大叫起来。
一句话,引得众人都沸腾起来。
果然,只见那范洪一溜小跑,往这边赶来,待到了人前,仍是气喘吁吁说不了话。
众人都急,只等着他开口。
那范洪好容易喘匀了气儿,一抬头竟是满脸又惊又喜的样子。
“秦将军,于大人,那,那山寨是,并无,并无一个山贼啊!”
“什么?!”
秦陆故作惊讶,瞪大了双眼问,“这怎么可能?你小子说什么浑话?”
那范洪急道:“小的,小的真没胡说,小的回来还潜进那山寨里去了,寨子里也空无一人,小的还在正堂的桌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秦陆一看,那正是伪造好的那封手信。
便伸手接过,佯装细看,又做出几许惊讶之色,将书信递给于钟方。
“于大人,这……”
于钟方接过那信一看,却见山头写着:
三位头领兄弟,前日
八月十六清晨,京中来人剿匪。弟兄务必他早早躲避,勿与之硬碰,待事态平稳,再做打算。
落款,正赫然写着朱刚德三字。
“朱刚德!这厮竟然!”
于钟方看完那信,早已是又气又恨,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