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道:“果真搜出了好多马厚财与人交流的书信,字字句句牵涉谋反,甚至还有刺杀皇帝的言语,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秦陆点点头,方又问出关键一句:“跟他通信的人是谁?”
杨志四下看看,方低声道:“除了蔡太师和藤府尹之外,只有我跟蔡云看了那信,跟马厚才通信的人,正是当今皇帝眼前的红人,童贯!”
“真是童贯?!”
秦陆低声惊呼,颇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正史还是传记,都没有关于童贯谋反的记载。
更何况,童贯这人虽做了许多混乱军纪、残害政敌的恶事,但在军事上,此人领兵作战,倒也算是为北宋立了不少功,要说这样的人会谋反,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可是,在场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只有秦陆。
那边厢,蔡京、梁世杰、藤子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线索,惊得措手不及。
尤其是蔡京,倘若不是他表演太过逼真的话,那他现在的样子,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中,跟童贯交往最为密切的,便是他蔡太师了。
马洪父子越狱,本就事发突然,府尹藤子安得知后,自是急得焦头烂额。
东京开封府,是掌管此地各项大案要案的主要机构,涉嫌谋反的犯人却从这里轻易逃脱,这简直是他藤府尹政绩上的重大败笔!
这事儿若传开了,百姓会怎么想,皇帝又会怎么想?!
因此,藤子安此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马不停蹄誓要查清这背后的真相。
可现在,所有的矛头直指童贯,藤子安却有些懵了。
这些年来,童贯深受皇帝宠爱,而童贯对皇帝的忠心与热忱,虽然旁人看起来有些过与谄媚,但在皇帝看来终究还是十分受用的。
这样的人会谋反么?这样的人涉嫌谋反,皇帝又当如何?
思量再三,藤子安还是没有冲动行事,只转向一旁蔡京,问他:“蔡太师,你看……”
蔡京哪里说得出什么,只也锁紧了眉头,又看向自己的女婿梁世杰。
这梁世杰也慌了,平日的能言善道完全派不上用场,岳父蔡京跟童贯的关系,他也是清楚的,可这童贯涉嫌谋反的事儿,他却从未听闻,如今他哪里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岳父蔡京的事儿呢?
所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眼看这边三人干巴着没个声响,秦陆知道,他该登场了。
“教头秦陆拜见各位大人。”
秦陆上前行了一礼,见几人都没什么反应,便又自顾自道,“高衙内突然暴毙,殿帅悲痛欲绝,现在是来不了了,因让秦某来报告各位大人一声。”
“衙内暴毙?是什么缘故?”
这话果然勾起了几人的兴趣,秦陆心中暗笑,回道:“衙内素来体健,此番暴毙应该是受人毒害,至于这下毒之人么……”
秦陆故意顿了一顿,只等蔡京问他:“真是胆大包天,敢给衙内投毒,可查到下毒之人了?”
秦陆又道:“小的不敢说。”
梁中书方道:“人都去了,殿帅定要严肃处置投毒者,到时候自然人人都会知道,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秦陆故意支吾了两句,又道:“这个嘛……投毒之人还未抓到,目前只是怀疑,跟童府有关。”
这话一出,犹如一块巨石被重重地投入湖底,激起的水花只冲着蔡京等人猛拍过去!
几人面面相觑,竟都有些不敢答言。
良久,藤子安方皱着眉问:“童府是……”
秦陆煞有介事地回:“就是童贯童大人府上!”
话毕,又将高坎死前的胡话,和桌角底下那张书信的事儿尽数说给了几人听。
这事儿早晚会被揭开,不如早早讲明,也好试探看看这几人的反应。
可那三人的反应并未有什么差别,皆是惊讶伴随着不解。
秦陆见状,便借机道:“殿帅让小的给各位大人带个话,殿帅说此事事关重大,倘若咱们贸然出手,只怕会打草惊蛇,不如直接上报给皇上,看皇上如何抉择,咱们也好跟着圣意行事。”
那几人只当真是高俅的意思,因而仔细思量着这话,都深觉有理。
藤子安方道:“既是这样,我即刻进宫面见皇上。”
秦陆点了点头,又道:“殿帅还说,藤大人若要一个人去,只怕皇上问到马家父子之事后,会加以怪罪,不如让太师跟藤大人一起面见皇上,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这事儿事关谋反,肯定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之后查案的担子,必然还会落在几位大人身上。”
蔡人听了,又觉有理,只是他没想到,这摊子事儿会越闹越大,可眼下事情落在眼皮子底下,他这位太师却是赶鸭子上架,不管也得管了。
因而只道:“你们衙内去了,高太尉定然悲痛,却还想的如此周到,真是难为他了,待我们见过皇上,自会去府上探望。”
秦陆躬身谢过,自送蔡京跟藤子安去了。
哄得这二人走了,便只剩梁世杰一人,秦陆复又上前,客气道:“梁中书原是来给太师祝寿,竟也牵扯着来帮忙查案,真是辛苦了。”
梁世杰见周围再无旁人,方才转了脸色,定定的望着秦陆,严肃起来。
“你做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秦陆一愣,心知对方话里有话,当下微微惊讶,又沉住气笑问:“梁中书此话何意?秦某奉殿帅之命,跟随各位大人查谋反之事,自然是为了大宋社稷着想。”
梁世杰轻笑一声,复又上前两步,低声道:“我虽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却知道,你的目的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你若不肯跟我说实话,就休怪我将你的把柄说出去了!”
秦陆却不打怵,轻一挑眉:“秦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梁中书只说有我的把柄,却不说把柄是什么,这让人如何相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梁中书轻笑,又道,“你可是忘了,蔡太师的生辰纲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