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听了,唏嘘不已:“可是被那女子的男人逮住?”
花子虚却道:“若是那样,倒不冤了!这劈断他儿子一只手的,偏偏是个外人,多管闲事!”
西门庆听罢,也有些不悦:“多管闲事的人,最是可恶!”
花子虚又笑:“西门兄这话不错,只是你可知道,这多管闲事的人是谁么?”
西门庆一愣:“咱们这地方,距离京城不近,我如何知道?难道他……”
花子虚点头:“不错,那人正巧来了咱们阳谷县。”
西门庆一惊:“啊?!那人是谁!”
花子虚却卖了个关子,并不明说,又道:“且不说那人是谁,我只告诉你,那人有个交好的兄弟,不是别人,正近日风头正盛的打虎英雄武松!”
听了这话,西门庆大惊,只觉后脊阵阵发凉!
打虎英雄武松,不正是今天那家……
金莲曼妙的身姿再次浮现,西门庆却提不起劲儿来。
倘若那人是武松的好兄弟,那这金莲,可是那人做的一个局,只等自己入瓮?
思来想去,西门庆愈加害怕起来,只觉得那股寒意袭遍周身,连手指尖儿都冰凉起来。
许久方道:“花兄今日才回来,怎么知道……”
“我若今日才回来,只怕来不及拦你什么了!”
花子虚又道,“不瞒你说,京中那位商人,家财万贯,根本不是你我这样能比的。他跟朝中许多大官关系甚密,我寻思着若能把握得住,对咱往后说不定也有助益,所以,我便接了他的委托,扮作小商贩模样,又跟他要了几个小厮跟从,一路寻了那‘管闲事’的恶人踪迹,跟到这里来!”
西门庆听得认真,又问:“我于那人素来无冤无仇,他金番来此,总不是专门来害我吧?”
“是,也不是、”
花子虚又严肃起来,思量半晌,似乎在想这话该如何说出口,才不至太过突兀。
西门庆却不懂,因问:“究竟如何说?”
花子虚又道:“我一路扮作商贩,未被他察觉,他却不知隔墙有耳,投宿路边小店时,道被我听了许多秘密话去!这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秦名陆,在京中太尉高俅手下办事,此番出来,是为寻件贺礼,送入京中给太师蔡京贺寿。不过这些,都是掩人耳目之举……”
西门庆又是不解:“掩人耳目?却是为何?”
花子虚顿了一顿,又道:“兄弟细想,在高俅手下办事,如何能出个多管闲事的人来?还因人男女之事,断人一掌,不可疑么?夜间投宿旅店,我便悄悄去他房门偷听,竟听他说什么‘推翻贪腐、一改世道’的话,兄弟细想,这不是谋反还能是什么?!”
西门庆听罢大惊,又道:“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可我仍不明白,他来这阳谷县……”
花子虚无奈:“西门兄真是当局者迷!若真要行谋反之事,凭他一己之力可能成事么?历来行这样事儿的人,那个不是召集民众,再集结许多武力高强之辈,方能成行?”
西门庆这才大悟:“花兄是说,他是为那打虎英雄武松而来?!”
花子虚点头:“我看正是如此!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有几分把握,能帮上京中那位。”
西门庆道:“花兄既如此说,可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
“正是!”
花子虚这才道,“经我细看,那秦陆与武松的关系,倒不如咱俩这般,多年相识,所以那秦陆所想之事,应该尚未跟武松提及,而要让武松完全信任他,肯定还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什么契机,他……”
西门庆话未说完,又愣住,转而怒道,“嗐呀!花兄的意思,这契机莫不是要借我来提供?!”
花子虚这才含了笑意,点头:“西门兄终于反应过来啦!据我所着,那武家小娘子本就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倘若你跟那小娘子的事一成,再被武大捉奸在床,西门兄又当如何?”
西门庆并未开言,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以他在阳谷县的势力地位,除掉武大,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然而,在他对武大郎下毒手之前,或者是,在他跟潘金莲勾搭成奸之前,就先得知了秦陆的计划!
“好个秦陆,照这么说,他是想利用我垫脚,来促进他跟那位打虎英雄的关系了?”
西门庆脸上挂起冷笑,“既这么着,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思,好好跟他玩一玩!”
花子虚听了,也冷笑道:“西门兄既有此意,兄弟就奉陪到底了!我倒要看看,待那武松知道真相后,可还会不会跟秦陆兄弟情深?”
西门庆点头,又似想起什么,因问:“对了,今日随我回来那个郓哥儿,细想起来,正是他引我去见的那小娘子,难道说……”
花子虚道:“西门兄猜得不错,那郓哥儿在来见你之前,早已秦陆见过了……”
如此这般,二人谈了许久,直饮到夜深方散。
那边厢,秦陆也含了几分醉意,别过武家,自行取路回去。
次日一早,醒了酒出门,秦陆正见墙角一个人儿,咱那里探头探脑。
秦陆悄悄绕到一旁,一拍那人肩膀:“你这小子,鬼鬼祟祟在这儿干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郓哥儿。
郓哥儿先是被吓了一跳,见是秦陆,方又笑道:“秦大哥好睡,可让我苦等。”
秦陆因问:“看你这样,可是有好消息来?”
郓哥儿点头:“按着秦大哥说的,只消一眼,那位西门大官人就被迷住了。”
秦陆也露出自信的笑:“既如此,自今天起,你就按着咱们之前商议的,跟了那位大官人去,不必再回来了,一来细细观察他的动向,二来也防人耳目,别被人知道了咱俩的关系。”
郓哥儿笑着点头:“秦大哥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看着郓哥儿离去,秦陆嘴角也含了笑意,却不知他步步设计的迷局,倒要将他自己给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