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潘金莲本就生得一副娇柔媚骨,此番再做出委屈之态,简直让人不忍动容。
只见她拭了拭泪,方道:“回大人,民女今日去隔壁王妈妈家,做了会子绣活儿,因拖得时间晚了,回家便比平时晚了些,想着大郎应该已经回去了,所以走到门口,便开口唤他,谁知并无人答复。正觉疑惑,却见这人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这简直是血口喷人!”
秦陆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心中大怒,不禁出言怒喝。
谁知这一声喝,反倒助了那金莲。
潘金莲身子一哆嗦,又嘤嘤哭泣起来,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道:“青天大老爷,小女子本就是个丫鬟出身,身份低微,嫁给大郎以后,终身便只依靠他,如今他死了,小女子没了依靠,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小女子不敢告了,不告了……”
好个心机!
好一番欲擒故纵!
秦陆看着潘金莲这番演绎,张口结舌,恨不得当即出手结果了他!
可若此番出手,他岂不真成了杀人凶手?
若成了犯人,往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此刻,秦陆胸中憋着一腔子怒气,又听县令道:
“秦教头,且让着女子把话说完,你放心,本县自会彻查,不会轻信一家之言。”
秦陆无法,只得答应。
那潘金莲又哭了好一会,比之先前更加柔弱,方才缓缓开口。
“小女子见他从楼上冲下来,浑身是血,还手拿匕首,早吓得呆了,等他冲出门去,方才回顾神来,忙跑上楼,大郎他就已经……”
话未说完,又说一番悲泣。
县令又问:“秦教头,她说的这些,可是实情?”
秦陆自是不认,只摇头:“县令大人,这些都是绝对没有的事儿!今日上午,秦某去一家古玩店,买了个玉佩,又去附近酒家打了些酒,想那古玩店的掌柜,还有酒铺的酒家都能给秦某证明。”
县令点头:“既然这样,你将那两家店的位置说来,本县派人去找找人证。”
秦陆将位置说了,心中暗想:
这潘金莲果然蛇蝎心肠,看来武大郎之死,多半与她有关!只是她如此指认我,我只需找了证人便能推翻她的证词,等到那时,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这样想着,秦陆看向武松。
那武松死了哥哥,本就悲痛欲绝,又听说好兄弟涉嫌杀人,更是失了魂一般,如今只剩愣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虽是呆滞,不过,恐怕等到县令结案,就是他爆发的时刻了!
那知县还算公道,虽听潘金莲说的言之凿凿,却真未完全相信。
因又问那金莲:“潘氏,你指认说秦教头杀了大郎,可据本县所知,他跟武家关系甚密,如何要下此毒手,置人于死地?”
那金莲似乎早有准备,听了问话,又摆出一副不胜娇弱的模样,嗫嚅道:“这,民女不敢说……”
秦陆看她那副样子,更不耐烦,仿佛自己威胁了她似的。
知县又问:“你这妇人既想查明大郎死因,就有话直说,莫要卖关子。”
金莲又那眼觑了眼秦陆,方委屈道:“前不久,叔叔武松带这位秦教头家去喝酒,四人围坐,这秦教头却趁人不备,故意探手到坐下,朝民女腿上来胡乱摸索!民女因怕,不敢嚷只得躲他,谁知他变本加厉,每次借着跟叔叔来家饮酒的空档,猥亵民女……”
“放屁!”
秦陆听了这话,怒不可遏。
好一盆脏水泼来,他实在忍无可忍,伸手便要揪住金莲。
县令见状,忙将惊堂木一拍:“秦教头莫要冲动!”
秦陆这才放了手,气得只喘粗气。
而那金莲却得了势,更加柔弱,只往旁边一个押差脚边躲,蹭得那押差春心荡漾。
金莲又道:“大人你看,他这般威势,小女子实在怕得很,若不是夫君死得冤枉,小女子早一脖子吊死,跟着夫君去了,呜呜呜……”
好个娇滴滴的玉人儿,即便是哭,也是美得人心碎。
若不是早知她蛇蝎心肠,只怕秦陆自己都觉得是自己杀了人!
可是现在,秦陆看着她那番作态,却只觉阵阵作呕!
堂堂武神天尊,竟被这毒妇摆了一道,又不好当堂动武,只能静静等着裁决,真够恶心的!
秦陆气不打一处来,那金莲却是步步为营,又添油加醋地冲知县哭诉。
“他这般乘人之危,小女子却不敢反抗,他还曾扬言说要杀了大郎,抢了民女去!只怪民女太傻,心想他每次来,都是跟叔叔武松一起,因此定然不敢动什么杀人的念头,谁知他竟真的下了毒手!”
一番话说得痛彻心扉,仿佛大郎真跟她是多么恩爱的夫妻一般!
秦陆百口莫辩,只狠狠地盯着金莲,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终于,看差役带了两个人往这边来,秦陆的心下方才松快了几分。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古玩店掌柜和酒铺酒家,来到堂上,毕恭毕敬行了礼。
又听县衙问那二人:“因发生了桩案子,传你二人来堂作证,本县问话你们只消如实回答,若有隐瞒棍棒伺候,听明白没有?”
那二人点头,具是答应:“小的明白!”
知县又指着秦陆道:“你二人仔细看看,可认得这个人么?今日有没有见过?”
秦陆看着那二人,面上露出笑意。
上午刚见过面,就是脑子再不好的人,也该记得。
熟料,那二人盯着秦陆看了又看,竟像完全陌生一般,做出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
“回大人,草民不曾见过此人!”
“回大人,小的也不认得他!”
这话一出,堂上一片哗然。
即便没有抓到现行,这些人的证词,也已经足够将杀人的脏水泼到秦陆头上,将他彻底淋了个透!
最先服软的却是高三科夫妇,那二人虽不信秦陆行凶,可事已至此也着了慌,忙跪了下去。
先是高三科道:“大人,草民实在不知,这秦、秦教头竟是这样的人,请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