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去福客来?”
也去?
史进听了这话,不由得喜悦,问,“这么巧,姑娘也跟人约在那里?”
姑娘面上更红了,却又不好拒绝,只得道:“就在前头不远,同去吧。”
“是。”
史进点头应着,便与那姑娘并肩而行,又道,“在下名叫史进,还不知姑娘芳名,姑娘今日帮忙,我也未能酬谢,一会儿到了酒楼,你跟你朋友尽管点菜,都算在我的账上就是。”
姑娘看他话说的实在,便答:“你叫我瑾儿就是,只是你想请我吃饭,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话却是为何?”
史进不解何意,一面问着端底,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还珠九转玲珑镯,递到瑾儿面前。
瑾儿见了,心头却是一动。
方才在那首饰铺中,她确实瞧了这镯子两眼,不过看它样式精美,应当价值不低,而身上并未带太多银两,便打算过后另寻时间来买。
哪里想到,这镯子竟被眼前这汉子买了去?
却见史进笑说:“方才见瑾儿姑娘似乎喜欢这镯子,我便买了来,赠与姑娘权当谢礼吧。”
“这我可不能要。”
瑾儿虽未问过,却也能多少猜出这镯子的价值,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却也比之前买那几样小首饰贵了不少,因此连连摆手拒绝。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用得上这样客气?你还是带回去,给你那位姑娘吧。”
“我?”
听了这话,史进便猜得出,是瑾儿误会了,遂解释道,“我此番去首饰铺,确实是帮别人带东西的,在下并无意中人,哦,我对姑娘也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这镯子纯粹是谢礼,还请姑娘别推辞了。”
两人一面互相客气推让,又一面并肩继续前行。
那边福客来门口,正站着两个人往这边看来。
那二人不是别人,一个正是花和尚鲁智深,另一个,却是瑾儿寻得那位朋友,确切来说,是瑾儿的妹妹琏儿。
鲁智深前段时间养好了伤,便在酒楼修养,未曾回大相国寺里去,这日正在酒楼外无所事事,骤然见了史进往这边来,还当自己看错了。
在看清了对方正是史进之后,忙迎上前,将史进领进酒楼。
而那琏儿姑娘却不同,她一小女孩儿心态,见自己的姐姐跟一陌生男子并肩同行,又拿了个镯子你推我让,自然是又惊又喜,只站在原地窃笑。
瑾儿见她那样,便猜出她在胡乱想些什么,只上前拉着她道:“你这丫头,让我好找!”
而那史进到底是习武之人,只趁这个空档,将镯子塞到瑾儿手里,便跟着鲁智深去了,只剩下瑾儿握着那镯子,面上又飞起一丝红霞。
……
说到这里,看客想也明白,那秦陆自开封府回来,又在福客来撞到两个打闹的姑娘,正是这瑾儿与琏儿两姐妹。
且不说这姐妹俩究竟所谓何人,直说那史进别了秦陆,策马往庄子上去,半路却又刹马停下,正是因为此番进城,还漏了一件事儿——兵器。
他原本进东京城,主要便是为了寻找那间制作精良的兵器铺子,想定一批趁手的兵器,留在庄上备用。
如今哪能空手而归?
心中又跟着想:
据那秦陆所说,再过不久,他恐怕便要跟开封府的人一路,去少华山剿匪。此番回去,若能说服那山上三个兄弟,下山来暂且躲避,自然是好,可若说服不成,岂不要有一场恶战?
无论如何,还是多备些兵器要紧!
这样想着,史进便调转马头,又往东京城里回来。
马蹄踏得尘土飞扬,进了西华门,史进却又茫然了。
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那兵器铺哪里去寻?
正迷茫间,却见一人手提禅杖,大摇大摆往这边来,不是鲁智深却又是谁?
史进大喜,忙上前去。
那鲁智深却只是埋头走路,竟险些跟史进装个满怀。
“鲁兄弟哪里去?”史进兴冲冲问。
那鲁智深抬起头,却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满不情愿。
“鲁兄弟这是咋了?”
鲁智深抬头,见识史进,只微微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便又哭丧着脸,愤愤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史进兄弟,这东京城是个伤心地,洒家不在这儿待了!”
伤心地?
史进听了这话,颇有些忍俊不禁。
这话从花和尚口中说出来,实在让人有点儿理解不了。
史进因问:“方才吃饭还好好的,兄弟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鲁智深愁了史进两眼,又道:“与你说也无用。”
史进又劝:“有用没有用,好歹说出来排解排解。”
鲁智深方道:“还不是洒家那两位好兄弟?他们与你在那小屋里,细细密谈了许久,方才我只问那秦陆,你们谈了何事,他竟然跟那林冲瞒着我不肯说!你说,这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嘛!”
史进听罢一愣,这话虽不便让太多人知道,可这花和尚鲁智深却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与他说的?
这般思量,史进不觉也住了口,又想:
这花和尚人倒仗义,只是有些好酒,莫不是容易走漏风声,才故意不让他知道?
却听鲁智深又叹了口气,道:“唉,我看他俩都是官家的人,定然看洒家没个一官半职,配不上他们的小队伍,才故意不带洒家玩儿!哼,呆在这东京城,一想到这事儿洒家就觉得委屈,干脆走了干净!”
一柄禅杖傍身,连个包袱都没有,往哪儿走去?
史进好心,自是有些担心鲁智深,便道:“傻兄弟,你就这么走了,那两兄弟可不着急么?罢了,你既心气儿不顺,不如暂且跟我回庄上去,我让庄客陪你喝酒吃肉,消遣几日如何?”
鲁智深思量片刻,方点了点头:“唉,如此也好,我实在也是无处可去,只是……这样还是多叨扰你了。”
史进自然不跟他客气,只笑:“这有什么?我那庄子上你又不是没去过,别说住个十天半月,就是住上一辈子,史某也管带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