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怎么这么傻,娘和咱们才是一家人,熊娃姓赵,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他爹娘不要他,把他扔在咱们家这么久,咱们给他吃给他穿,已经仁至义尽。
再说咱家人口多,再加上个熊娃,家中的粮食根本挺不到年根底分粮的时候。
他就是留在家里每天也是饿肚子,还不如送到富贵人家享福去,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你要知道娘的良苦用心。”
胡杏抱着柱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平时她不说话,现在看着事情闹大了,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她婆母是个吃不了苦的货,要是被公安抓走,不用打就能把她和肖烨供出来。
不,她心疼儿子,最后只会把什么都赖在她的身上。
她必须保住何翠花。
她笑呵呵的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尽管回家关上门家里说去,做什么还要报警,多伤和气,季禾啊,走,咱们先回家去。”
等到了家,院门一关,他们三个对付一个,还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就是肖烨的拳头也能把弟妹吓哭了。
胡杏想的很好,却没见季禾眼底泛起的冷意。
她还想伸手去扯季禾,被季禾一下子躲开了。
“我说大嫂,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强,我实在佩服,
一个平日里连一口饭都不愿意给熊娃吃的人,你说她将熊娃卖了是为了他好,
照你说的话,娘岂不是更疼柱子,你倒是现在就把柱子交给娘,让娘把柱子也送到富贵人家吃香喝辣的去!”
季禾的话一出,众人全都笑了。
“肖大家的,你倒是把你儿子交给你婆母,让她送去有钱人家享福去啊!”
“这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要是她婆母敢把柱子卖了,估计她报警都是轻,不得直接拿刀捅人啊!”
胡杏照个满脸红,紧紧的抱着柱子,生怕有人会抢走似的。
“你们别胡说,我家柱子可是我的命根,他有爹娘疼,自然不能卖,不像熊娃,他爸妈都不要他了,就算被卖了也活该。”
“大嫂的意思是,没有爹娘疼的就活该被卖了?前些年闹饥荒咱们村子上活下来的不过几百人,没了父母亲人的大有人在,怎的,难道这些人都该不被人疼,不被尊重,随意买卖?”
天上落刀子,扎了所有人。
自然有人想起那段伤心岁月。
“胡杏,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没有父母,也不是孩子的错,咋能那么对孩子。”
更有眼窝子浅的已经红了眼,在掉眼泪。
“我也没爸妈,吃着百家饭长大,村子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大娘都愿意给我一口饭吃。
熊娃还是你们肖家的新外孙,和你们有血缘关系呢,你们怎么能这么狠的心,把他给卖了。”
……
一句又一句的讨伐让胡杏慌了神,她刚才就是下意识听到要卖柱子,急的口无遮掩。
现在反应过来,顿时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一直心急,说错话了,我……”
任由她怎么解释,众人目光里的鄙夷丝毫不减。
见大儿媳妇败下阵来,何翠花心里暗道没用。
她在人群里搜找,一直没瞧见肖恒的人影。
要是肖恒在就好了,肖恒一定不能看着她被他媳妇这么为难。
这个时辰了,估计熊娃早就被带上火车送走了。
只要她现在一口咬定她没卖孩子,这些人也奈何不了她。
至于公安?呵呵,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个鬼影子,估计是季禾这个贱人吓唬她呢!
不过被这些人围着也不是个事,她眼珠子一转,松开捂着脖子上的手,高呼了一声,“血!”
随后就见她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慌了。
“何翠花晕倒了,快,快把人带到卫生室去。”
“你看她脖子那出了那么多血,不会闹出人命吧?”
石文山皱眉,指了身后的人:“媳妇,你和胡杏先把何翠花送去卫生室。”
到了这个份上,季禾怎么肯让,只见她转身,侧蹲,掐肉。
“嗷”的一声,何翠花原地坐起。
对着众人吃惊的目光,季禾目光甚是无辜。
“我娘说昏倒的人最怕疼了,没想到是真的!”
苗慧慧:……谢谢你,你真是我亲闺女。
她站起身来,对着大队长道:
“大队长,我不是不听您的话,只是何翠花卖孩子属于犯法,如果咱们包庇她,那咱们就是共犯,也要是受法律制裁的。
行,就算法不责众,可是今日一旦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以后谁家吃不上饭都可以效仿,把孩子卖了,咱们村以后岂不是要乱了套?”
石文山脸色阴沉,他们泉水镇从没出现卖孩子的事情。
现今这是头一遭。
大侄女说的对,如果这事就这么过了,恐怕以后村里的风气会慢慢变坏。
他沉声道:“你说的对,这事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何翠花,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了,我作为大队长有责任劝你向善,只要你现在把熊娃卖到哪告诉了我,一会儿等公安来了,我可以和公安求求情。”
何翠花没想到大队长竟然也和季禾这个贱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她顿时哀嚎不已,声音还未起,就听季禾慢悠悠的说道:
“如果你不说,就等着公安把你抓走,等着蹲篱笆吃枪子吧!”
何翠花嘴巴微张,声音就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憋得难受至极。
这时又是一阵骚乱,有人高声惊呼。
“快看,公安来了。”
何翠花被吓得顿时白了,比她被季禾拿刀架着的时候还要白。
她以为季禾一直是在吓唬人,没想到是真的。
她顿时急了,拉住了季禾,“我错了,你别让公安抓我走,我告诉你熊娃被卖到哪了,他被卖给了县里的彪三,找到彪三就能找到孩子,季禾,我怎么说都是肖恒的娘,你要是让公安把我抓走,肖恒一定会怪你的,你别让公安抓我。”
何翠花哭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季禾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
“晚了,你现在告诉我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