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百家无姓2021-09-03 17:208,040

  杰克这一次只是一连三日都没有回来。

  艾伦看着窗外,双眼迷蒙。

  他只是从那天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他也趁着他不在的空当,潜入地牢,找到了蓝斯。西德尼的计划此刻已再清楚不过,阿尔萨斯的二度流血事件明显是雷伏诺一手所造,在阿尔萨斯丧失了守护之主的这段时间内,雷伏诺只要稍加使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阿尔萨斯目前的状况。

  而事实也证明,雷伏诺的确有这个能耐,能在蓝斯只离开阿尔萨斯的半个月内,就制造出轰动血族世界的另一大噩耗。

  西德尼觊觎那块地方已经很久了。

  艾伦在此之前似乎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的这么清楚,从见到蓝斯的那一刻起,他发现事情似乎开始略微有了一点的变化,蓝斯那对湛蓝的深海瞳孔在望着他的同时,也已然透过自己这半边本不属于自己的灵魂,看到了西德尼的阴谋。

  当眼前重新如浮出了海面般浮现出了蓝斯的影子,艾伦不禁朝着泄露下阳光的地方靠去,快要西下的斜阳在他的身上投射出了深邃的影,同时也洗尽了方才蓝斯所带给他的那份恐惧。

  那个人的眼睛里,是比大海还要广袤的深不可测。

  奉着西瑞尔的命令,他在完成了面见蓝斯的任务后,如初从那条甬道中走来,可却仍旧停在了半路之上,为的只是那股莫名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冷风。艾伦站在之前的那个交叉路口上看了好久好久,终是没有勇气敢踏出那一步朝着隐隐有呼啸之声传出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灵敏的感官与直觉告诉自己,那里面存放着自己所不可触碰的东西,可至于那到底是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从自己的内心感受到和人类一样的明确的具体的心理活动,没错,他想要的确实是逃避,是恐慌,是躲藏,和无声无息的匿迹。

  自从从地牢里出来之后,他便在房间里一连呆了三日,而杰克也直到今天都没有回来。据主人的吩咐,今晚暗灵才会来接应自己,带他去汇报自己的状况,一时之间,他脑海里涌现上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殿下为什么会要用他呢?”红酒之味蔓延开来,议会并不比圣吉尔斯,只是行宫一般的存在,杰克虽住了下来,可除过伊莱之外,再无任何闲杂人出现在面前。伊莱本不想将这句话问出,可随着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杰克的感知,自己已经渐渐发现,杰克的想法其实远比他所要想的,庞大的多。

  就是基于这一点,他怎么也搞不懂,杰克为什么要启用一个已经被治了罪的家族遗子来代替蓝斯去做表面上的傀儡人偶。

  “蓝斯不能出任何事,”“至少目前如此。”

  “殿下想用洛克菲勒去做阿尔萨斯表面上的焦点,以此将众人的目光从蓝斯亲王那里移开,这点臣都可以理解,只是……”

  “只是你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用兰开斯特家的人?”

  伊莱顿了顿点点头:“是。”

  杰克见此状忽而勾起唇角摆摆手示意伊莱将晚点全部撤走,待伊莱将银盘撤下,换上杰克一贯爱用的咖啡后,杰克方才从座椅上慢慢睁开了眼。

  “因为兰开斯特还欠着我们一些东西,这一次,我要借这个机会,让他一并还了。”

  “殿下说的是,在莫伊陛下还在位时,寄放在心腹臣子兰开斯特家的那个血族圣器,血杯……”

  伊莱的瞳孔忽然骤缩,一张一合扩散在眼球中央,而从此处望去,被阴影遮挡了脸颊的杰克正轻轻搅着茶杯中的咖啡,一圈一圈汤匙轻声的碰撞,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打在墙壁上,回望四方。

  “伊莱,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请,记住了,”杰克抬起眼来看着伊莱,“一定要完全保密,除了你之外,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杀无赦。”

  艾伦看着自己略微开始颤抖起来的双腿并双脚,不免自嘲般的笑了笑,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是因为自己将要去做一件会违逆主人命令的事,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将要做的这件事,其实是自己已经想要做很久的事呢。

  艾伦手上捧着的那盏烛火,还是三日前来这里时捧下来的那把,烛光浑浑噩噩的掩映在他脸上,从鼻尖到睫毛根部投射下一段不明不白的深邃长影,他尽力放低声音,不惊吵到任何在这里栖息下来的微生物与生灵。三日之前他也未料到这地牢深处竟然有蝙蝠存在,这一次便学乖些,不将烛火朝那些蝙蝠挂着的地方照去,一路走来,还不及那日走的大半,便已经全身湿透。

  城堡外本是自然一片的白茫寒雪,而此刻这下方,竟也是半边与之完全相对的诡异闷热。

  眼见着手中烛火快要燃烧殆尽,艾伦随之加快了脚步,直到再度经过那段交叉路口时,头也未回的直直朝蓝斯所在的牢狱方向走去,他深知自己不愿在那处令他心神不宁的路口处停留,索性断了所有的后路,没有回头,只是直直朝着蓝斯所在的那个方向走去,就算从那个路口另一端的深处又一如既往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呼啸声,那呼啸听在他耳旁,就像是死亡的魂灵的惨叫,而每一下呼吸,每一顿心脏的跳动,都能够令他骤停呼吸,竖起浑身汗毛,就那样听着感触着从甬道尽头传达给自己的深深的怨恨。

  直到终于来到了蓝斯牢狱前百米,他方才敢暂时停下脚步来歇息,心脏快速跳动的不可思议,在一段完全隔绝了现世的空间涌现出死灵的愿望,突然穹顶上空一阵风过,吹灭了他手中烛火之盏,艾伦呆呆怔了一会儿,看向手心已泯灭的火光,身后已是万丈深渊,仿佛快要出现一个不知是活是死的生物,将他生生拉进冥府,就带着那样的怨恨和那样诅咒的目光,拉扯着他一同走进那段隔绝现世的世界。

  似乎是感触到后背上已然出现了一片凄凉,艾伦早已停止了呼吸,双眼怔怔大睁凝视前方,灵魂却是早已出窍半边,化成了穹顶上风刮来的那一场雪那一场寒,搅荡在身体四周,眩晕他双眼。

  就在自己快要如此昏倒过去的前一刻,明明连手中烛盏都已经脱落掉在地下打出一声清脆之响,却不知怎么听见了一股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待从这声呼唤中恍然大悟,幡然惊醒时,睁眼瞬间,见牢狱那边,隐隐发出两弯如海水般清凉目光,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而那温柔的声,就是从蓝斯口中所出。

  看见艾伦终于清醒了过来,没什么事了后,蓝斯轻轻舒了口气,却小心没有要艾伦听到,再见他那样痴痴的看着自己,便展开言笑道:“我感觉就是你来了,所以特地叫你的名字,引你到这里来。”

  艾伦恍若才从梦中游历了一遭,惊醒后才发觉自己早已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蓝斯面前,略微迟疑了一会后,伸出手去轻轻放在那壁牢狱的铁栏上,一阵光影过后,便见蓝斯身前已经是空无一物,牢狱之门从艾伦手中被打开,禁忌已除,只留下他一个活物仍在屋内。

  “我想做这件事情很久了,我知道这并非我本愿,而是我体内另外一半的灵魂和声音对我如此诉说,所以我才来放你出去,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否正确,可是我只想从你身上证明一点。”

  艾伦说罢,双瞳直直凝视着蓝斯的脸,蓝斯那对如星海盟辰般的眼也只是对焦着他的,那副由烛火所晕染的比杰克还要分外白皙的脸庞,从刚才那段诡异的甬道中走来,所受到的惊吓,也是他自己所不曾预料的。

  尽管他蓝斯很清楚,那一段折过去的甬道尽头,存放着什么东西,才足以致使艾伦陷入冥府交界。

  “你想要从我身上证明什么呢?”蓝斯笑着,从牢狱中再往前走了一步,直到看清了艾伦那张脸为止,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细细的看着艾伦,那个人类,那个被血族殿下深爱着的人类。

  可如今那人类的可怜躯壳中,却埋着另一个人的心脏。

  “我到底是一如既往,生为傀儡之命,还是说真的有另一个和我相像的我,可以活的和我完全不一样。”

  艾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斯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从那喉咙中发出的细小的颤抖,其中掺杂着的微弱与畏惧,是他艾伦从西瑞尔那里天生带来的臣服。他背叛不了那个人,永远不可能背叛的了,除非他真的亲手杀了杰克,继而自杀,否则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同时解救这两条生命。

  蓝斯久久看着他没有回答,可是那本应平静如海的双眸中已然涌起泛泛波涛,沉浸在海神之间的海水啊,你可否亦曾听闻,一段被命运如此捉弄的可笑誓言。

  “其实你完全可以自由进出的,这个牢狱,根本困不住你。”艾伦抬头望了一眼头顶苍穹,天空透过那一角四方的穹顶投射下的是暗黑的夜,唯有涌动在地狱与人间边界的死魂灵才是这条道路两旁的使者。

  蓝斯轻笑出声:“那你为何还要特意来救我出去呢?”

  “我说了,因为我想要从你的身上,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非是从我的身上?”

  “因为我们曾经见过。”艾伦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他道,这一举动令蓝斯当即愣在了原地,“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你,又是在什么时候……或许你根本就没见过我。”

  “不,你记得没错,”蓝斯打断了艾伦的话,艾伦缓缓抬头来看着他,“我们的确见过,而且我们的关系远远不止见过这么简单,所以如果你想要从我身上找到答案,那么就作为这次你救我出去的报答,我会让你得到相应的答案,只不过你还需要等就是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艾伦的瞳孔在瞬间那刻转了几圈光芒,映着天上隐隐约约透不下来的星子,在其中闪了几点痕迹,又迅疾消失,蓝斯从那对瞳孔中看着自己倒映过去的影笑了笑,从他身旁走过。

  “在走之前我想再最后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艾伦微微偏过头去,手中烛火已经燃尽,蓝斯轻轻挥手而去,烛火又即刻变得通明起来,灼灼其耀。

  “那段甬道,能不去,就最好不要去。”蓝斯的声音忽然变得不同起来,比先前还要低沉几度的声色打在他的耳中,一下一下,又令他被迫想起了方才所经历过的那一幕幕。

  “那里的东西,不值得你再去想起。”说罢,蓝斯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他身上一直带着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消失在艾伦身旁,最后索性连同那股气息一起,在甬道这段的尽头消失殆尽。

  艾伦独自立在原地,心中依旧回想着蓝斯的话,突然间心口猛然绞痛一阵,抬手去扶墙间竟一口喷出一团黑色血块来,吐在本是白色的上衣上,浸为一片满目猩红,斑斑点点,咳在石壁前,再抬起头的瞬间,已是眼前虚幻一片,浑浑噩噩,如走马灯般一一展现开的卷轴,正在为他一人独自演绎着别样色彩。

  每一段过去,每一帧场景,再度出现在如今的我眼前,却早已如同我嘴角与衣领上的斑驳,不堪回首,只剩枉然。

  从这一刻我开始深知,我体内深处的另一半,已经开始再也不为我所控。

  当迷宫在你的双眼前呈现,你所唯一能做的,不是视而不见,而是闭上眼堵上耳,从这片魔爪之地中跑开。

  那迷宫将在你的瞳前延伸,黑暗在你面前扩散,遮盖住了天与地,你迈起步逐渐飞奔开来的双腿,似乎想要渐渐的失去了控制,唯有你的精神依旧坚定的引领着自己将要前进的道路。

  你发现只有你自己还活着,所有人都死去,而你还在不断走着,跑着,找着,直到走到了迷宫的十字路口,你才真正忘记了自己原本究竟是该去往何方,可那块土地却不再延伸,被众神遗弃的土地,被众神遗弃的你,毁坏在这片荡然无迹之上。

  而你捧起双手来,想要试图接住来自上天的神的启示,却发现始终都没有什么可给予自己之物,除了迷宫外的雾气,别无所有。你就是那雾气本身,那雾气便是你。

  当你再遇到想要拉你进去的迷宫时,你是否依旧还会如上次那样,一如既往的作出同样的决定,作出同样无可挽回,并万劫不复的选择。

  迷宫之下,是你不得不到的神鬼区域。

  “任事情这么继续发展下去,真的好吗?”

  安斯艾尔。亚瑟正细细看着自己头顶上那弯尖尖欲坠的月牙,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却也并没有想要立刻回答什么,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一阵冷风扑了他的身子,他终于感知到了一点冷楚,科西嘉在冬天,也并不怎么温和啊。

  亚瑟转过身朝酒桌走去,给自己倒了一点白兰地小酌了一口,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略微暖和起来了一点。

  “你是说阿尔萨斯那边的事情?”

  “杰克那边似乎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虽然我并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据说,他新派任了一个人去接替蓝斯的位置,试图在阿尔萨斯的风口浪尖上挽回一些余地。”

  阴影中那个人并没有看清亚瑟的脸上究竟浮现出了怎样的笑容,可亚瑟也确实是被这个消息给惊讶到了,于是他放下酒杯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连笑容也一并僵在了脸上,道:“派了谁去呢?”

  “我只知道是一个名叫洛克菲勒的人,是布鲁赫兰开斯特家族的遗子,之前他在血族的元老院里一直都只是充当着一个小角色,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被杰尔有所重用。”

  亚瑟在听到兰开斯特这四个字时忽而恍惚了一下,几秒后轻轻踱步来到那个人的对面坐了下去,手指尖正细细玩弄着的玻璃酒杯在暗无光影的黑暗中依旧发着不可饶恕的光芒,一点点星光的影子都逃脱不掉这个小小的酒杯的摆弄,在亚瑟的指尖流转着的仿佛已经不再只是白兰地酒本身的柔滑与温腻,而是包含了一片黑色暗夜的阴谋。

  “兰开斯特是布鲁赫莫伊陛下那一代的罪臣之家,至于杰克他究竟为什么要使用罪臣家的孩子嘛……”看到亚瑟似乎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对面黑暗中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便伸手去拿桌面上放着的那杯属于自己的白兰地,轻酌一口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目光瞬而急促闪来。

  “你说,会不会是杰克他想要……”

  或许是因为亚瑟突然在那瞬间抬起了眼睛看向他,从那对瞳孔中所直射过来的视线有如电光般焦灼,叫他急忙闭上了嘴没有将那后半句话说出口,直到感受到亚瑟身上的气息些许温和不再那么锋利后,那个人方才再慢慢将刚才那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去。

  “我是在提醒你,有些话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就最好不要说出口,”亚瑟用手指微微敲了一下杯身,只听见杯子表层发出了一记轻快明亮的响声,“他想要拿那个人干什么,你我都很清楚,所以我始终都怀疑布鲁赫对外放出的有关蓝斯的消息,我总觉得,蓝斯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

  “如果杰克只是单纯的想要用那个人来保护蓝斯的话,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得不到一丁点有关蓝斯去向的情报,布鲁赫是绝对不会让一个亲王在外自生自灭的。”从说话的口气中,明显可以从那个人那里感受到一种清淡的不屑,面对布鲁赫的一切,他似乎从进门起就始终抱着这样的想法。

  “所以我一直在想,蓝斯或许根本就不是去向不明,而是被有心人给故意隐藏起来了……”

  “你觉得,蓝斯的行动,是有人有意为之了?”

  “雷伏诺在阿尔萨斯的事情闹的太大了,可是杰克却只是派了一个毛头小子去管理,如果说阿尔萨斯在布鲁赫的地位里很重要的话,那杰克这次的手段未免也太小了些,一点也不像他……”

  “可是如果他认为事情还没有达到他所期望的火候,先抛出一枚小小的石子,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亚瑟挑了挑眉毛,“我总觉得表面上的阿尔萨斯是雷伏诺占上风,但事件的背后说不定还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只不过我也说不准,杰克他还在构想着什么,他到底想要借这场风波做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要把蓝斯藏匿起来,还有……”亚瑟的声音忽而低了一个高度,可无形的空气在穿透这场黑暗后依然将他的后半句话演绎的清清楚楚,“那个艾伦……说不定会成为这次风搅雪里的一场飓风……”

  或许是因为将这句话听得太过清楚,坐在他对面的人影似乎连身形都轻轻抖动了一下,纵而起身走到阳台边关上了大开的窗户,露日的月牙在他身上照到脖颈处,脸上仍旧一片漆暗。

  “我的预感告诉我,那个人类的悲运,将要在这场风搅雪里停止了。”

  阿尔萨斯。

  自从在圣吉尔斯石场举行的那场由冰族主持的月牙祭祀仪式后,仅仅只是三天的时间,露日便如期降临在了法国大地,连同十三氏族一起,血族的后代们依旧从神的启示那里绵延到了来自露日月牙的福泽。每每如夜便登顶宇宙暗夜的月牙,虽欲坠,可却在无形之间,已将血族的能量提升到了最佳高度。来自于月的神祗,似乎已经变成了血族生命供给的重要来源。

  和巴黎的圣吉尔斯一致,阿尔萨斯上空的夜月,也在一抹透着血腥的淡淡云色中再度降临,除过那腥气冲天的血色稍浓于巴黎外,其余别无二致。在失去了本区亲王的几乎是同一时刻,被派往阿尔萨斯接任事务管理的人已经上任两天,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来接替亲王代理阿尔萨斯政务的负责人似乎在各个场合都会公然露面,在这点上,布鲁赫不仅没有给予严格的管制,反而只是视而不见,毕竟在这之前,在阿尔萨斯的人都知道蓝斯一般是不会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的,所以这一次显得略微有些不同的代理人,虽仅仅只是在阿尔萨斯呆了不超过三天,却已经成为了众人和社会所关注的焦点。

  执行官用手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向来都有一个信号标记,这是为了他们能够区分出自己人才专门设置的一种暗号,一般地只要是血族就能很快通过分辨唾液的气息来确定对方是谁。”

  “所以说,这半个月以来的恶性事件里都有这样的唾液被留下来做记号吗?”

  “只有百分之九十,而且很奇怪的是,就好像是故意在宣示什么信息一样,雷伏诺留下的记号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圣教若是插手进来,说不定会直接将阿尔萨斯收归人类由圣教自己管理。”

  洛克菲勒对着他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他们相收归回去的地方难道还少吗?”

  执行官也只是沉默回应没有说话,洛克菲勒看了一会儿已经被封锁戒严的街道,街上除了来处理突发事件的人连只流浪猫都不再出现。洛克菲勒蹙了蹙眉,继而转身又看了一眼那对惨死在雷伏诺手底下的父女道,“好好收拾一下吧,把两个人埋在一起。”

  “是。”

  听过洛克菲勒在电话里的汇报后,杰克正准备要伸手去拿桌角上的咖啡,伊莱却早已经端了一杯新的热咖啡来放在他手旁,杰克拿起咖啡来吹着,伊莱已经顺势收走了原先那杯凉却一半的杯子。

  “好,我知道了。”听到杰克挂下电话后,伊莱方才转过身来,端来另外一盘蛋奶酥放在了杰克面前,杰克正用食指捏着眉心,深深蹙起的眉头弯成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洛克菲勒那里有什么新进展吗?”

  说罢杰克缓缓睁开了那对眼,仅仅只是一时间,本暗无天光的房间便在瞬间内充斥进了从他瞳孔中流出的猩红血色,如同化成了水一般,流淌在眼睛里,快要滴落出来,闪闪熠熠。

  “案件数量已经达到圣教规定的上限人数,再过几天,说不定圣子那边就会来消息叫我交出阿尔萨斯了吧。”

  “那么殿下打算怎么办呢,”奇怪的是,虽说事情开始愈发达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两人讨论着此事的神态与口气都并不像是该有的紧张状态,伊莱只是语气平和的问着杰克,杰克虽然看着那盘蛋奶酥却也并没什么胃口,只是吃了几块便不再吃。

  “时间还没到,再等等罢。”

  叮的一声,伊莱轻轻放下了沏满红茶的银壶,并将刚刚才倒好的那杯红茶递到杰克面前,“是在等那个人吗?他已经快到了吗?”

  “还没有,应该快了,这两天还需要你帮我去联系一下,别人我不放心,而且……”说着,杰克忽然伸手捉住了一只意外间飞进书房的蛾子,飞蛾在他修长的指尖扑动着翅膀,每一下都力图挣扎着打破杰克的禁锢,像是走入了迷宫般,最终走投无路下来,只得任由杰克放在手心轻轻抚摸着。

  “而且,那边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我很担心……”

  被轻抚了几下之后飞蛾又再度张皇失措的逃离开来,伊莱望着那只迷茫的飞蛾,点头轻声回应着,“嗯,我明白,那个地方,确实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到达的地方。”

  飞蛾涌入月色,俄而于弦月泼洒之下消失不见。

  我们是死神的子孙。连众山也在我们的脚下变得乖巧无比,山河与冰川的跋涉不仅不能够阻挡住我们迁徙和讨伐的脚步,还为我们的到来提供了福泽深厚的居所。

  我们骑着马儿,唱着歌儿,从远方而来,赶至此处。

  不论历史如何演变,所能改变之处也只是杯水车薪,永久的亘古永久,瞬息万变的千钧一发之际便改天换地,氏族也好,人类也好,世界也好,这世上的生灵,都在竭尽所能的靠着自己的本能想要活下去,每多活一分钟便是对自己灵魂的最好交代。

  几千年之久,太阳从地球的东西两头朝升夕落,在海湾的地平线上所垮台的一切,都在海洋上空化成了点点泡影,漂浮如美人鱼,虽不能言,可却见证了所有从过往至现今的一切。

  这中间究竟是谁盛于谁,这之间究竟是藏了多少的轨迹阴谋,也只有亲自抚摸过历史的手才会知晓。

  而于此之前,曾与布鲁赫世代为仇的梵卓竟突然归降于布鲁赫麾下,其亲王伦纳德被布鲁赫殿下派往法国科西嘉区,成为布鲁赫殿下手中最得力的一名助手之一。随着卡帕多西亚家族的回归和雷伏诺与布鲁赫之间愈来愈尖锐的矛盾,存在于血族世界中的大战似乎就要一触即发。

  为此而设立的人类世界中的圣教,也正是为此而存在,圣教身负协调血族世界与人类世界之间的平衡,在维持了一千七百年的和平之后的今天,再度扮演着一个新的角色,在这个混乱的现世中完美诠释着自己的戏本。而圣教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不只是为了保护人类即将走向悲鸣的运命,更是为了让历史继续如此般保持着它所应保持的天枰,不倾向于任何一方,也不失衡于任何一端,在这样的掌控之下,世界才会在双重的抉择中显现出它所承载的力量,这份伟大的责任被给予圣教所供养的圣子一人承担。

  圣子的诞生对于这整个世界来说,都将会是一场莫名盛大的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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