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栎萤已经在心里痛哭嚎啕了好几回,抽筋捏心的折磨逼得她五感都渐渐薄弱下去,汗水渗垂进眼眶腌得她睁不开眼睛,于是她就干脆闭紧了去。
“栎萤。”
“栎萤?”
熟悉的檀香味萦萦入鼻,她不敢置信地怔了会,一时连那些钻心入骨的痛都忘了去,她费力地微睁开了眼睛,沈辞厌正清风霁月地蹲跪在她身前,一声声柔情像春水将她包裹在其中,这世间就再没了痛苦悲哀。
她迟疑着还是贪婪地朝他伸出了手,一开口泪水就不争气地往外掉:“……辞厌……”
她想问他为什么来得那么迟,却又不敢说,咽了咽喉咙只剩下几声呜咽。
沈辞厌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一如既往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你怎么跑得那么快?”
说完他垂下了深眸,好一会儿才委屈道:“我都追不上你……”
江栎萤虚弱地抬起手下一秒就被他极其自然地回握住,她笑了笑道:“我不是刻意躲你的,我只是怕回到你身边的是个被牵了线的木偶,我不想做任何一点伤害你的事,有心的无心的都不行。”
她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倒在沈辞厌怀里喃喃道:“我到底还是没有福气啊,没能真的永远陪在你身边……”
“谢谢你还能来梦里看我一场。”江栎萤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哽咽道,“……辞厌,我好疼。”
好久好久后,他的怀抱终于渐渐变得僵硬而冰凉,江栎萤闪了闪密长的睫毛,自己果然靠着的自始至终都是冰凉而又有点潮湿的地板,她哂笑着闭回了眼睛再没了动静。
“江栎萤?”阿罗谛满目焦色地盯着她,悬在她身侧的手却踌躇着不敢落下,桎梏过程中宿主的痛苦完全不亚于牢狱中的任何一种酷刑。
这个时候他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被掀去了保护的皮层只剩下脆弱的血肉,即便外人只是轻轻一触,也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女孩原本的妆容此时已经被汗水洗得乱七八糟,妆粉顺着流下了她的脸颊,只可惜有个别无力的没能直滑落去,它们干在了半路在她面容上留下一条条长短不一的杠子,细看时倒是有了几分原始野人美女的味道。
“江栎萤?!”阿罗谛又大声地喊了她一声。
然而回应他的还是只有风,好在她手腕处终于渐渐生起了一圈淡红,那是桎梏成功的见证。
阿罗谛再顾不上许多将她从地上捞进了怀里,伸手在她白得发青的脸颊边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女孩却仍是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回应。
他理了理女孩粘黏在脸上的头发,又望了望外边的天,最后摸索着将她的黑白相间的发髻洒落了去。
女孩趴在他宽实的肩头沉睡着,一张脸尽数被头发遮挡了去,加上她原先的那些老妪装相,这回两人倒还真像极了是哪家的孝顺儿子背驮着年迈体弱的老母亲。
才走了两步,人突然就从阿罗谛身上滑了下来,他反手托扶身后的人,另一只手撑在斑驳的旧墙上,轻咳了两声试图压制住体内杂乱的那口浊气,最后却还是没能忍住一阵猛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