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栎萤沉默了半晌,才回头笑看他道:“不会。”
“我要是治不好你,我把自己赔给你。”她肃然道。
阿罗谛动了下手发现举不起来,便也坦然地放弃了:“傻丫头,这话以后可不能随便乱说了……”
“你可以这样说,”他轻轻虚虚一笑,装模作样道,“我要是治不好你,我就把这世上最好的面具都赠你,镶金镶银的都可以。”
“不会治不好的。”江栎萤道。
“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安心睡了。”
“嗯,睡吧,我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地还回来,一条疤都不留。”
“阿萤,别哭。”说完他故作玩笑道,“你再给我唱唱那段曲儿吧……真好听。”
“好,我来给你唱。”
女孩吸了吸鼻子就轻轻扬扬地唱了起来,阿罗谛安然地合上了淤肿的双眼,才一放松就入了眠。
替他掖了掖被子,江栎萤拖着一身的血腥走出了营帐,才出门几步,她终于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偌大的斗篷从身后将她揽裹住,她像雨夜里的猫般带着一身的狼藉扑进沈辞厌怀里,嘤嘤呜呜地倾泄着满腔的委屈和无措。
一句对不起梗阻在男人喉底,他沉默着把女孩抱得更紧了些,自我拉扯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低低哑哑地开口了。
“你想好去哪里了?”
“……江南,那儿钟灵毓秀,最养人”
“可不可以让我的人陪你去,替我守着你?”
想到袁及袁瑛两人,江栎萤摇摇头道:“不用了。”
“辞厌,帮我们把尾巴清干净吧。”
“好,你且放心去。”
“你要回京都了吗?”问到这儿江栎萤又忍不住掉了几滴泪下来。
沈辞厌的眼眶不知何时也已经攒满了泪,一垂眸就坠了一地,他低首轻吻向女孩眼角,再分开苦涩已难抑。
“我得留下结束这场战火,已经有太多的百姓为此流离失所了。”他说。
江栎萤环紧了他的腰,贴在他的胸口无声地掉着泪,天知道她多想不管不顾地融化在他怀中,如此就好,最好……
江栎萤带着阿罗谛走的那一天雪下得很大,沈辞厌用一件雪貂斗篷将她裹得紧紧的,理了再理,却依然觉得哪里会还是漏风。
那是他前日专程上山为她猎的,在雪地里蹲得身子都僵了,现在手上还带着那时留下来的冻疮。
女孩清瘦的脸在雪白的貂绒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的粉雕玉琢,让人一眼就难得挪开视线,只可惜如果你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粉,其实是来自于霜雪的侵冻,那玉,亦是散自于心底的悲伤。
拉住沈辞厌的手,她轻声道:“好了,不冷了。”
“……照顾好自己。”
江栎萤沉默着看了他好一会,才眨了眨发酸的眼眶道:“你也是……珍重。”
“出发吧。”他扬起了嘴角脸上却找不到半分笑意,只有无边的孤寂。
江栎萤一转身就润了眼眶,才踏上马车就又忍不住回头望向他,憋了好久终是把最深的牵念埋入他心底:“辞厌,我在江南等你来接我,你别忘了。”
沈辞厌热着眼眶默默地看着她走进车内,融进皑皑的风雪中,最后消失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