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厌在房中半卧着,脑中一直在想着田园犬究竟是何物,自问阅书无数,学识亦匪浅,可他还真的从未听说过这个。
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将军,江医士来给您针灸了。”
“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却只有江栎萤,她一眼就望到了床上那套崭新的被褥枕头,心里思忖着,莫不是那夜她走后,沈辞厌和曹怜丹那个了?
不应该吧,他毕竟还伤着腿。
可如果是曹怜丹主动,倒也不是不能。
胡思乱想着,她将药箱放到一旁就蹲身去拆纱布。
沈辞厌的腿伤已然有好转的现象,她估摸着:“将军再养个七日应该就能下床了。”
“好。”
“这些日子还得多饮食些骨头汤才好。”她将银针落在穴位上,叮嘱道。
“好,”沈辞厌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呢?新家可还住得惯?”
“嗯,那里很好。”又一针落下,她抬头看了沈辞厌一眼,浅笑着,“还未谢过将军的赠礼,等你伤好了,我再宴请你。”
“亲自下厨吗?”
江栎萤想了想,应了:“也可,这样确实显得比较有诚意。”
沈辞厌心里美了,仿佛此刻已经见到她素手执勺的模样。
“将军可有喜欢吃的?或是忌口的?”
“没有。”
“好。”江栎萤笑着,心里却记得他是不喜甜食的,估摸着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她也不再多问,决定等回去的时候再绕到厨房去问问。
“我听闻你欲豢养田园犬,不知是何物?”
“啊?”
“我从未听闻过这类犬。”
那日随口一说,竟不想被袁及全部搬到沈辞厌耳朵里来了,江栎萤失笑道:
“不过是随口说的玩笑而已,因多在乡间田舍可见,故而便称了其为田园犬。”
沈辞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曾想袁及什么都跟你说了。”江栎萤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多嘴驴。
“那只猫可还合眼缘。”
“挺好,挺香的。”她又道,“将军,往后你无需再赠我这么多东西,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两人毕竟是男女,如今他已有了所属,那界线还是划分清楚的好。
“我听闻你去了奴市却又一眼也没看就走了,是为何?”
“……”江栎萤打着马虎眼道,“也没什么,那日人太多,不想往上凑。”
可袁及分明说的是那时天气正好,无雨亦无阳,奴市也整净,买主雇主加上他们两个也就九人,再算上五个贩主和两百零七个奴人,三亩的地界站上这些人根本可以说是宽余了的。
知她是不愿说,沈辞厌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道:
“袁及给你带去的两人家世清白,也不会多言,你可以放心用。”
他又从一旁拿出两张契书:“这是她们的卖身契,二人皆是死契。”
江栎萤接过契书看了下,二十两,二十两便能买断一个人的一生,这就是这个时代身在底层的悲哀。
可她还是将契书叠好收了起来,人心隔肚皮,她得给自己留张底牌,只要她们安分守己,这张纸就如同虚设,她不会为难她们,也能给她们足够的尊重和人权。
可如果哪天她们叛变了,她亦会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