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奖的士兵一脸欣喜与自豪，得意地朝另外一队的什长挑了下颚，才领着手下的人又开始了侦查。
被围困着的百姓偷瞄了他们几眼，不知为何心竟就有些安了下来，又重新抱起了生的希望。
天色大明时，将士们沥了下汗围看着那堆火药满心雀跃，有了这些东西战争再起时他们就能再少折损些弟兄，凌云骑永远都要整整齐齐。
袁瑛也不去管顾他们没了军仪体统，望向沈辞厌的目光信服又深重了几分，这是他一辈子誓死都要追随的人。
迷雾散去，他看清了，这次的将军，是蛰伏假寐的苍狼。
马长嘶了一声，沈辞厌勒了勒缰绳，给了袁瑛一个眼神示意。
袁瑛即扬嗓对着那些百姓郑声道：“你们已经被抛弃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以命殉国，定予厚葬。二，入我乾国，安家立命。”
百姓们有惊愕的，持疑的，也有庆幸的，感恩的，最后他们纷纷看向了自家的老者，如今没了国，这些长者就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他们磨磨蹭蹭的，袁瑛也不催他们，只瞧瞧地看了眼将军的脸色，见他一如的平静心里便有了数。
底下他们唧唧地交头接耳着，半炷香后终于像是有了结论，老者们齐齐抬眼望向沈辞厌，见他肃穆庄严没有半分小人模样，又忆他入关后虽然杀伐凶悍却也从未对他们这些平民有过半点烧杀抢掠。
领头的那个应该是素来有声望的，他布满皱褶眼眶灌着老泪，率先站了出来：“老朽一家愿意归入乾国。”
说完他就起身夺拔了将士手中的剑，就在众人以为他是临时变卦想要自尽时，他却只是割断了一缕白发，记忆倒回，万念交聚下，他颤抖着身子悲伤决绝地跪在了沈辞厌骑前肃然郑重叩了个首：“老朽断发绝前身，请将军赐姓，纳我等重生！”
沈辞厌看着他那飘摇落入血泊中的白发，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忐忑怀危的男女老少，道：“如旧吧。”
本是恩典，老者却执意道：“求将军赐姓，我们不愿也不该再如旧！”
“真正的接纳我们吧，将军，我们想做您堂堂正正的子民，同进同退，永远不被抛弃的子民。”
此话一出又有人低声地抽泣起来，沈辞厌沉默了半晌，道：“既是要重生，那便姓苏吧。”
他从未想过要他们怎么表忠心，即便他们永远身在曹营心在汉又如何。
身在边关已经是他们的不幸，战火来时，该考虑进退的是将士，他们这些百姓需要想的本就是该怎么活到战火结束。
看着他们的泪水，他终是不忍地开口道：“既然投身在此处，你们就应该学会怎么让自己活下去，日月会更替，没有人能守护着你们世世代代，同进同退这个词更不适合你们。有抱负就披上铠甲，顺势安生亦不可耻，我等众将士不需要你们舍命相陪。”
听懂的人已经泪流满面，他们曲了膝跪了一地，没听懂的人也终会有亲邻慢慢为他们解释，凉元关苏氏会世世代代奉着这句话延绵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