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落在她的唇边，沈辞厌松了手，背过江栎萤伸手拭干眼边的湿润，身影落寞。
久久不敢回过身，他不愿再看她舍弃自己决绝离去的背影。
良久，一只微凉的手缓缓掰开了他紧握的拳头，一阵失神后，沈辞厌极其缓慢地看向了她如梦如幻的面容。
江栎萤红着眼浅笑淡言：“我命毒如曼陀，将军不惧？不悔？”
沈辞厌破涕而笑：“我愿以命相聘，至死无悔。”
两行清泪滑落，江栎萤环住了他的腰，呢喃道：“沈辞厌，你自投罗网的。”
将心爱的人揽在怀里，沈辞厌的下巴抵在她发间，郑重低语道：“我自投罗网的，甘之如饴。”
虚无缥缈间，两人相拥而笑。
不知过了多久，江栎萤从他怀中站了起来：“天将破晓，我们回家了。”
难得地露出皓齿，沈辞厌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回家！”
江家一众还在府前跪着，沈辞厌和江栎萤并肩携手同行，郎才女貌。
袁及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干巴巴地看着他们走来。
“袁及，看着她们再跪足两个时辰。”
“是。”
江栎嫣却突然冲了上去扯住江栎萤的手：“姐姐，你听我说……”
江栎萤抽回了手将她反甩在地，冷冷淡淡：“往后各自安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姐姐你不要恨我！你原谅我好不好？！”江栎嫣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次拉住了她，满眼含泪地祈求着。
江栎萤松开了沈辞厌的手，蹲在江栎嫣身前与她平视着，语气平坦地问：“原谅你，然后再等着你来屠我吗？江栎嫣，你是怎么腆着脸说出这句话来？”
“姐姐，我是有苦衷的，阿娘被毒打，我也是迫不得已……”
江栎萤掰落她的手：“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想着反悔，我不接受。”
闻言，江栎嫣当即跌坐在了地上，却仍是不死心：“如果换做是姐姐，你又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吗？”
“我不能，可我也更不会因此卖了你。”
“是，你强势，你能耐，可又人人都如你吗？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和你这般，就算几番跌入泥潭也能就地生根？至少阿娘不行，她没有你那么坚韧……”
“我强势能耐，又生性坚韧？”江栎萤噗嗤一笑，点了点头，“多谢夸奖了。”
江栎嫣继续说道：“姐姐可知道阿娘如今已成妾身，举步维艰，万般苟活……”
“倘若她不愿意，我想江老夫人是一百个乐意休弃的，呵……人若自贱，万物可欺。”
她缓缓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江栎嫣，再看向了她后边的余氏：“把你阿娘带回去养伤吧，今日算我还她十月怀胎之恩，自此别过，再见陌路。”
浑身发着凉，指间却突然传来温热，她缓了缓，朝沈辞厌露出了笑容。
他却蹙了眉，掌心抚着她的脸颊，满心满眼道不尽的心疼：“别笑了。”
嘴边的笑意凝住，逝去。
沈辞厌替她理了理身上的斗篷，轻声道：“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