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的怀念和感慨,他侧过头轻咳了两声,却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沈辞厌,阳光下他浑身似乎在散发着金光。
那是女孩生命里的光,都说旁观者清,或许也就是爱得太深,以至于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彼此对对方有多重要。
阿罗谛释然地笑了下,朝他招了招手。
沈辞厌却没有动,直到江栎萤也注意到了他,四目相对下,仿佛连空气都跟着凝滞了。
阿罗谛又朝他招了招手,转身却咳得更厉害了起来。
也是在这一刻,沈辞厌终于鼓起勇气靠近了他们。
一阵汹涌澎湃地猛咳后,阿罗谛习以为常地抹去了嘴巴渗出来的血,缓了好一会才拉起他们两人各自的手叠放在一起。
他的手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却还是撑着在江栎萤手心中写道:“好好的,儿孙满堂。”
写完,他抬眸看向了两人,等双方都点了头后,他又写道:“旧事都别再提,每年中秋来看看我。”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带着孩子们一起来。”
望着女孩微颤的手,他终是跟着红了眼眶,他拉过沈辞厌另一只手放了上去,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足以包裹抚慰住她那颗脆弱的心。
“此生不换。”他在沈辞厌手背上缓缓写完最后一句话,最后讨承诺般死死地望住了他。
沈辞厌拍了拍他的肩,眼泪闪着泪光郑重地起誓道:“我以沈氏一族起誓,此生唯江栎萤不换,你来见证,若有违言,天诛地灭。”
阿罗谛看着半句话说不出口的女孩,在沈辞厌的誓言中渐渐沉下了眼帘,这一生,他无悔,也无憾了。
***
岁月不知交替了几回四季,京都郊外一座庄严肃穆的陵墓前迎来了辆马车。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少年率先挑帘从上面跃了下来走在前头。
随即身后就传来了声稚嫩的童音:“哥哥抱——”
少年闻声回头无比熟练地抱过来娘亲怀中粉扑扑的女娃娃,女娃娃瞬间就欢快地张舞了起来,咿呀呀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栎萤望着眼前的一双儿女,和沈辞厌牵着手不由地就又近了两分。
“初儿,不许这样抓乱哥哥的发冠。”她故作颦眉地看向小女儿道。
女娃娃怯怯地收回了手搂在哥哥脖子上,撒娇似的哼哼了两句,就立马得到了哥哥的援助。
“阿娘别生气,乱了我可以自己重束的。”
“你就惯着她。”江栎萤佯嗔着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却乐开了花。
如今她终于也有了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沈辞厌接过女儿,朝儿子吩咐道:“去将东西摆好。”
“是。”少年接过车夫递过来的篮子,恭敬地来到了墓碑前将东西置好。
等香火味袅袅而起,他毕恭毕敬地朝墓碑磕了三个头,然后用稚嫩的声音唤了句:“义父,寄南又来看您了,阿娘过得很好,请您安心。”
江栎萤望着墓碑上鲜红的字,眸光渐渐地深沉,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还记得那时他夜夜入梦来叮嘱自己要放下,一定要放下,后来她慢慢地也真的释了怀,他却就再也一次都不来了……
归家时,沈寄南哄着手里的妹妹,眼睛却不住地望阿娘身上瞥,只要不下雨,每每七日,阿娘都会来这儿祭拜义父。
可是关于义父的事情阿爹却从不肯他多提多问,以至于直到现在他也只知道当年义父好像救了阿爹阿娘的命?反正是自己和妹妹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恩人就是了。
看着阿娘低沉的样子,沈寄南突然开口道:“阿娘,过些时日你是要和柒姨去蕲州吗?”
思绪被打断,江栎萤应道:“是啊,届时你们在家可要乖乖听袁叔叔的话知不知道?”
“嗯!阿娘阿爹放心去吧,我会照看好妹妹的。”
沈辞厌满意地看了儿子一眼后,接过了女儿。
接到父亲的指示,沈寄南难得地又追问道:“黎姨这是第四胎了吧?可真厉害。”
“男孩子家家的不许学人家八卦嚼舌根。”说到这儿江栎萤就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六年生四胎身体哪能扛得住啊。
“哦。”
见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沈寄南也就不再继续了,要不是为了阿爹,他才不会去问这些,还盼着小妹快快长大才好,等她长大了,这项任务可就归她了。
江栎萤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小九九,说起温黎,她还真是有些头疼,原先为了阿罗谛的事她可没比自己好受多少,后来跟家里僵持了两年终还是往蕲州嫁了。
好在对方也是个好人家,两人相处着也日久生了情,可感情再好这造人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些,先前自己也在信里委婉地提过几回,偏偏她还大大咧咧地不放在心上。
而前两日到底还是为了这事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