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厌木木地杵在一处，什么也没做。
重伤不治的人本该是他。
阿罗谛在用生命一笔一划地教他“无能”二字怎么写，什么雏凤清声，什么楚璧隋珍，不是，他通通不配……
“别哭……”
尽管声音细微难察，可江栎萤还是听到了，她愣了下，随而欣喜若狂：“阿罗谛，阿罗谛！”
怀里的人轻出了口气，艰难地道：“好累，阿萤你别吵，让我睡会吧……”
“不要！”江栎萤哑了下嗓子又继续道，“阿罗谛，我好难受，你别睡，你陪我说会话。”
女孩哭得一塌糊涂，鼻涕眼泪都混搅在了一起，阿罗谛微抬着看不清的眼，想要伸手去帮她擦一擦，顺带再嘲笑戏弄她一番，逗她乐乐，却发现自己的手重似千斤，怎么也抬不起半分，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那么的刺痛难耐，怎一个苦不堪言能释？
他动了下干涩的喉咙，补了好久的气才又开口道：“嘴巴疼得厉害……”
江栎萤嘤地一下又崩了，哭得整个鼻腔都堵住了去才抹抹眼泪鼻涕道：“那你听我说，时时嗯着应一两句就好，让我知道你在听就好。”
阿罗谛又长长地补了口气才应道“好”。
才抬眼看向了沈辞厌，不需多言，沈辞厌就工具般地迈开脚走过来把阿罗谛背了上去，阿罗谛认得是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就闷闷地笑了声。
江栎萤提扶着一颗心紧紧地跟在他身侧，眼睛钉在他身上不肯挪移半分，只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人睡了过去。
她满带鼻音絮絮叨叨地找着话，除了偶尔停下吸吸不通气的鼻子，嘴巴几乎就再没停过：
“阿罗谛，我给你讲讲我的先前吧？你不是老问我吗，我现在就给你讲，你可竖起耳朵听好了，记好了。”
“我在京都其实名声一直不是很好，我出生的那年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狐狸，他们都说狐狸是来给我贺生的，说我生来妖异不祥，说我该死”
“放屁”阿罗谛虚弱地斥道。
江栎萤被逗得一笑，她伸手又擦了下眼泪继续道：“我的阿娘也和她们一样认为，她不喜欢我，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究竟是真的因为嫌我惧我白狐贺生，还是更多为恨我不能是长子身”
“不长眼”阿罗谛又虚虚地补了句。
“不过我阿爹喜欢我……”说到江伯贤她的眼泪又凶了些，沈辞厌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看着她亲手把伤痛挖出来供人品鉴欣赏，只觉得整个内腑都扯痛了起来，却终是紧闭着嘴没吭半声。
他知道，若是阿罗谛死了，她只会更痛。
江栎萤哽咽了下，看似轻飘飘地道：“只可惜他死了，是因我而死……”
沈辞厌感觉到背上的人颤了下，就听他道：“阿萤，你别说了。”
江栎萤红着眼看向他摇摇头：“没事，都过去了，我给你讲讲，无妨的。”
“我不想听了，听得叫我更犯困。”他说，“你给我唱个曲儿吧，就那日你没让我听完的那段。”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江栎萤没陪他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