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周平时并没有那么贫,也并不是说他就死板地像根木头,直观地说,他只是懒而已。
懒得与无关紧要的人交谈,懒得与无甚必要的事情纠缠,懒得与无所无谓的世俗斡旋。
是以,你平常看到的阿周总是有些冷漠,有些放荡不羁。
但对于有些人,阿周是会用另一种方式对待的,那时候他就表现出了他“勤”的一面。他会用真正热情去与他人融合为一,会与他人开出不好笑的玩笑,会与他人聊毫无爽点的家常,甚至会看起来表现地很“轻浮”很“无礼”,让他人觉得恼火,恨不得小拳拳狠狠捶他胸口……
而毫无疑问的,浣清裳就是这样的“他人”。
他莫名地与她亲近,莫名地想与她亲近,莫名地与她联系在一起,仿佛上辈子就有着深刻的羁绊。即使短短的几面,就在他心中轻易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浣姑娘,百草谷中究竟有着什么秘密,竟使你不惜身受重伤也不愿放弃?”看着浣清裳隐藏在眼底的失落,阿周内心也有如刀割,为此,他只好转移话题。
浣清裳情绪几经起落,又回到了沉默寡言的状态,她并没有回答阿周的问题。
阿周笑道:“既然姑娘不愿意与在下‘侃侃而谈’,那在下只好做些‘禽兽’之举引起姑娘的注意了……”自然,阿周又咬文嚼字了一番。
说罢,阿周从一旁起身,他拍了拍臀部的灰尘,色眯眯地搓着双手欺了过来。
“你…你要做甚?”浣清裳的眼中明显有着慌乱,甚至连她的呼吸也随之一窒。
她身上乏力得紧,心急之下意欲起身,伤处却传来极大的疼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她几乎骇得要闭上双眼,却发现空气中传来一股细腻的花香甜味,却不知阿周从哪里取来一个掌心大的小罐子,那股甜味正是从这罐子中传出来的。
“姑娘莫慌,伤势要紧。”阿周也没想到浣清裳反应如此剧烈,一时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
“原来我在姑娘的心中还是一只禽兽啊……真是世俗败坏、人心不古!”阿周痛心疾首道。
浣清裳见阿周眼中依旧澄澈,恼火道:“是你自己……方才分明是你说要行‘禽兽’之举的!当真无耻!”
“无齿?此话从何谈起?姑娘且看!”阿周贴近浣清裳,咧开了一嘴白花花的牙齿。
他的口中传来一股热气,顿时又把浣清裳羞得满脸通红:“下……下流!”
“这个,‘无耻’在下还勉强表演得出来,‘下流’这个行为我倒是做不得了……”阿周顿了顿,又道,“不过,方才我所说的‘禽兽’之举倒是依旧可以为姑娘展现一二的。”
浣清裳虽然已经知道阿周所说的“禽兽之举”并非“那种事”,但还是下意识用双手地护住了饱满的胸口。
阿周笑了笑,他倒也不见外,这回直接坐在浣清裳身边,虽说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但还是让浣清裳的心跳加快了数分。
“姑娘可曾食过赤尾蜂的蜂蜜?”
“不…不曾。”贴的这么近,二人呼吸几乎可闻,浣清裳心里更是有如小鹿乱撞,她连忙转过螓首,不让阿周看到自己羞红的面容。
“那这回姑娘可以大饱眼福了。”
浣清裳不解,眼福?难道不是口福?
她回首看去,却发现阿周正用手指点了点罐中蜂蜜,自顾自续入自己口中,面目上还一脸享受的表情,完全不顾一旁女子的观感。
果真是眼福!不愧是“禽兽之举”!浣清裳愤愤歪过头去:“无…无耻!”
半晌无语,山洞中甚至可以清晰听到冰霜化水滴在地面的声音。浣清裳好奇地转过身去,却见阿周又咧开了自己的嘴唇,可不就是在表现“有齿”的行为?
“无…无聊!”嘴上这么说着,她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姑娘不仅笑起来动听,还凭空增了数分颜色呢。”阿周毫不吝啬地夸赞。
“你这…登徒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女子都围在你身边转,原来就是依靠这张花言巧语的嘴!”
“那姑娘知道我为什么说话这么动听么?”阿周突然严肃。
虽然很想说“难听极了”,但阿周突然地严肃却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尚未思索就脱口而出:“为什么?”
“哈哈哈,因为我嘴上抹了蜜啊!”阿周举了举手上的罐子,笑得更欢了。
“你…无聊!”
“哈哈哈,姑娘,你喜欢吃甜食么?”阿周不闹了,将罐子递给了浣清裳。
浣清裳本欲拒绝,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了下来,嘴上却道:“不喜。”
阿周道:“我是很喜欢甜食的,小时候因为种种原因生活得很是艰辛。那时候,师傅说,吃了蜜,嘴中甜时就不会觉得心里苦了……”
浣清裳怔了一怔,也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蜂蜜掀开半片面纱续入口中。蜂蜜向来是不甜的,甚至有些腥气,只是上面有着淡淡的花香味,让浣清裳心神一动。
“周…公子,十几年来过得很苦么?”
“苦?倒也说不上来,只能说我会苦中作乐吧,这才觉得貌似也并不是很苦。”
“是么……”浣清裳又品了口蜂蜜,或许此刻就是自己最甜的时候……
“诶?对了,浣姑娘,此时无聊得紧,不如让在下为姑娘讲个故事如何?”
浣清裳料得阿周可能是想讲自己的经历,但被他数次的插科打诨确实有些着恼,便冷淡道:“不听。”
“不听?好啊,如此无聊,我们孤男寡女在此微冷的地界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不如抱团取暖如何?”阿周拍了拍手,就要过来揽住浣清裳的肩膀。
眼见着阿周还真的想要贴过来,浣清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把将他推开,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公子,请讲吧……”
阿周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他坐回原地,靠在一旁的岩壁,表情肃穆:“在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