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公子,还请自重。”浣清裳忍着剧痛,看着阿周的双眼冷静着一字一顿道。
阿周呆了呆,这才发觉自己的行径表现得有些“畜生”,他连忙解释:“姑娘莫要慌乱,我只是见姑娘伤处仍在流血,想要帮姑娘止血而已!”
说罢他俯下身去,拿起刚才撕下的内衫布条在浣清裳受伤的右腿上方紧紧缠上了几圈。
浣清裳还欲阻止,但见他眼中目光澄澈,半伸出的手也就渐渐缩了回去。
浣清裳的伤势并不严重,主要是腿部肌肉被利器之类的东西划伤了数寸小口导致,虚弱也不过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阿周又进行了一番止血防感染的措施,这才停下手来。
她的身边有一种冰冷的氛围,但她的身上却是温热的。阿周为她包扎伤口时不免碰到她滑腻的肌肤,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浣姑娘行走江湖的日子应该不长吧。要知道,像你这般的伤势,单纯用双手捂住是止不了血的,应该在伤口上方阻住血流在经脉中的涌动。你看,现在是不是血液流出得慢了?”
阿周笑着抬起头,却发现那双闪亮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看,而当自己与她对视时,她又突然转过了头。
阿周的心跳不经意漏了几拍:“那个,浣姑娘,我们是不是曾经邂逅过?”
浣清裳咬了咬下唇,声音冷冰冰的:“不曾。”
阿周又道:“那日在我家门前、河对岸白衣如雪的那位,是不是姑娘?”
浣清裳的声音依旧冷淡:“不是。”
阿周:“可在学院门前招呼我的、总是姑娘你吧!姑娘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不知道。”
“姑娘切莫说笑了,就在方才,姑娘还唤在下‘周公子’呢,在下的记忆力虽不强,但也不至于才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忘却了。”
浣清裳道:“那公子可曾见过我?”
阿周:“姑娘何意?”
浣清裳:“公子不曾见过我,又何曾谈起小女子邂逅过公子这一说?”
阿周苦笑:“姑娘的逻辑天衣无缝,在下甘拜下风。”
“嗯。”浣清裳获胜得倒是干脆。
阿周从乾坤袋取出一瓶丹药,这也是从任务厅用贡献值兑换的得来。
“浣姑娘,这丹药乃是用于生肌止血的,内服即可,对姑娘的伤势应该有些助益。”
对于这个,浣清裳倒是没有客气,从阿周手上取过药瓶,看也不看就服下了一颗。
阿周有些纳闷:“姑娘,你行走江湖时,对陌生人就这么放松警惕么?你就不怕我在药中做什么手脚?就不怕我趁人之危行些不轨之事?怎么说,姑娘也是一位国色天香、魅力十足的女子。”
浣清裳听闻阿周的夸奖,态度似是有些变化,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那,你周公子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么?”她闪亮的双眸中笑出了狡黠的味道。
“那倒……应该不是……”
“那…周公子你…确定与我是陌生人?”
阿周呆了呆:“实不相瞒,在下总觉得与姑娘似曾相识,但是思前想后,却还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何时与姑娘相遇过?又或许,相遇是在梦中?毕竟姑娘这画一般的人物,在下一凡夫俗子,何曾有过这等机遇可与姑娘一见?”
浣清裳似乎很吃阿周甜言蜜语这一套,嘴上却是笑着说道:“巧言令色,鲜矣仁。”
“姑娘的话不多,倒是字字珠玑,总是能让我有口难言,说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
“可公子不也是喋喋不休,却自以为是侃侃而谈呢?”
“姑娘还真是一位妙人。”
“公子也不愧是一只禽兽呢。”
“‘禽兽’一词又从何谈起?”
浣清裳咬了咬樱唇:“公子心里清楚。”
阿周满头雾水:“清楚?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么?在下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浣清裳恨恨道:“哼!公子前几日还曾与一位身着华裳的女子同行,今日却换作另一位,不,另两位女子,公子就算再怎么花心博爱,但也不能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啊。”
“嗯?姑娘的意思是,姑娘可以包容在下花心博爱,却不容许在下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姑娘又何必呷这酸醋?”阿周突然觉得调戏这位姑娘有趣得紧。
浣清裳的俏脸一下子通红:“周公子还请自重,小女子和公子不过初遇,情分尚浅,哪里到得呷醋的地步?小女子不过是在为被公子辜负的可怜女子鸣不平罢了。”
“哦?是么?那还真得感谢姑娘的好言相劝了。”
“是极,是极。”浣清裳虽如此说道,心里却空落落的。
“诶?今日跟踪在下的,莫非就是姑娘?”阿周灵光一闪。
浣清裳心里一动:“公子何意?跟踪?小女子还未曾做出这般龌龊的事情……”
阿周捕捉到她一瞬间的失神,心中立即明了:“如若姑娘未曾跟踪在下,又如何知道在下今日与两位姑娘同行一事?”
浣清裳哑然,算是默许。
“看来姑娘还是很关心在下的,否则也不会不顾个人形象,甚至行此姑娘认为是‘龌龊’的事情。”‘龌龊’二字,阿周自然浓墨重彩地好好表述了出来。
“你…你莫要胡言乱语。我当真是看错了你,本以为你是个举止有着古人之风的君子,熟料,你竟是个泼皮!”
阿周不恼反笑:“哦?原来在姑娘心中,本来就有着在下的一个席位啊,还是位举止有着古人之风的君子!在下尚且不是一只禽兽呢,当真是不胜感激,多谢姑娘的厚爱!”
“你!你!”浣清裳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修养,所有用来保护自己的冰霜都被阿周轻易化解了,一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浣清裳,浣清裳。隔岸佳人,浣其清裳。还真是一个好名字呢。”阿周突然道。
“你还记得?!”浣清裳激动地直起身来,她不顾腿上的疼痛,一把抓住阿周的手腕,望向阿周的双眼如同黑夜中最璀璨的星辰。
阿周被她的突然举动吓住了:“姑娘?姑娘!在下记得什么?”
看着阿周纯澈的双眼,浣清裳双眸中折射出相反的失落:“是了,是了,没什么…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