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点头，给她鞠了一躬。
“姑娘尽力即可，这就是命数。”
苏瑾见他言行有礼，心头倒也有些敬佩。
“你也中毒颇深，先运功排毒吧，这里交给我。”
男子应了一声，盘腿而坐，消化药效排毒去了。
宇文诺带了她一路，又是个伤患，这会儿已经精疲力尽，帮不上什么忙。
苏瑾只能自己动手。
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那些伤患搞定。
宇文诺闭眼调息，听得响动睁开眼睛：“怎样了？”
“幸好。”苏瑾瞥他一眼，“你运气不错，一个都没死。”
这话有些不动听，鉴于结果是喜闻乐见的，也没人跟她计较。
宇文诺看着还昏迷的众人，问她：“大概要多久才醒过来？”
“估摸要五六个时辰，最快的也得三四个时辰。”
苏瑾摸了摸下巴，“这些瘴气带着毒素进入伤口，恢复需要些时间。”
她知道宇文诺的意思，扫一眼还醒着的男子和另外一个兄弟，眉头挑了挑。
“你们打算怎么办？”
伤患是站着的人三四倍，就算他们有心逃走，也带不出去。
“杜可愿意出去破敌。”伤患的头领开口，对宇文诺道，“公子和这位姑娘便守在这里等他们醒来吧。”
“不可！”宇文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们都受了伤，出去无异于送死。”
顿了顿，对苏瑾说道，“苏姑娘，你且留在这里，我出去引开敌人。”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的拒绝。
苏瑾和杜可对视一眼，决定让他先说话。
杜可也没错过时机，直接跪地：“公子身子娇贵，肯来相救我等已经感激不尽，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把我们都杀了都不能弥补过错。”
“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
宇文诺的回答不容置喙，“这是最周全的做法。”
杜可直接将刀架到脖子上。
“若是公子一意孤行，杜可唯有以死谢罪。”
另外一名还能睁眼的男人也如法炮制，将手中剑横放脖子上。
“还请公子三思。”
人还没出去，就已经以死要挟了。
宇文诺气得不轻：“你们敢违抗命令！”
两兄弟不答，眼神皆透露出坚定来。
六目相对，宇文诺落了下风。
“那便都留在这里吧！”
那两个男人见他松口，既是松了口气又是担忧。
“外头的人……”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远处的地方，已经开始露出火光，脚步声也参差传来。
这样全躲在这里，最后的结局，必然全军覆没。
杜可和王全对视一眼，站起身子就要往外冲。
“回来！”
宇文诺低喝一声，将两人的身子定住。
“就你们这样子，出去送死？”
可不出去，同样送死。
杜可王全一脸无奈，拱手：“为了您和兄弟，我二人死而无憾。”
“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总会有人牺牲。”
宇文诺却丝毫不松口。
“留下！”
他起身，“我去引开他们！”
两兄弟怎么肯，直接跪下抱住宇文诺的大腿。
“不行！”
这语气比吃了秤砣还沉稳。
瞧得三人争执不下，苏瑾拍了拍脑袋，出去解围。
“别争了，我有个法子。”
六双目光齐刷刷朝她扫过来。
“宇文公子身子娇贵，不能出去，那你们两人去吧。”
“敌人总要有人引开解决的。”
苏瑾这话音落，三人神色各不相同。
杜可和王全是感激，宇文诺则是对她多管闲事的责怪。
苏瑾早料到他会有这反应，不等他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你们出去，不是去送死，也不是将敌人引开，而是将他们都往这边带过来。”
杜可：“……”
王全：“……”
宇文诺：“……”
这都什么馊主意？
嫌他们死得不够快？
虽然山洞里光线昏暗，但连蒙带猜，还能猜得到一点他们情绪的。
苏瑾笑了笑，从“医药箱”里拿出几包药粉。
“先将这些东西洒在山洞周围，都是剧烈毒药，见血封喉，只要他们有胆子过来，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作为一个大夫，不仅学医，也得利用专业学习一些自保的能力。
“你们先服下解药。”
这建议好，几人都不用交流就能达成一致决定。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杜可和王全两兄弟便在宇文诺复杂的目光下欢欢喜喜拿着药粉出去了。
先将药粉洒在山洞附近，而后将敌人朝山洞这边引来。
他们所在之地本来就是林中瘴气中心，敌人进入林子里便开始中毒，体力再强抗药性再好，来到山洞附近，吸了被风吹散的毒粉，几乎不用片刻，就直接挣扎倒地。
……
辗转到天亮，直到日上三竿，才逐渐把围剿的黑衣人给杀完了。
王全和杜可进来汇报喜讯。
“公子，山下已经没有人拦路了。”
此时洞中中毒受伤的那些人已经开始苏醒，宇文诺沉吟少许，吩咐道：“你们且恢复一下体力，趁早离开此地，虽说围剿的人已经覆灭，我们的行踪也暴露了。”
王全和杜可应了一声，然后目光有些古怪看向他……和苏瑾。
宇文诺脸色不变，拉起苏瑾的胳膊。
“我送她回去。”
苏瑾这次过来救了那么多人命，首要保她安全，没人有异议。
倒是杜可建议道：“公子，此地危机重重，您也受了伤，不如让我送您和苏姑娘回去？”
宇文诺摇头，“你和王全留下照顾留下的兄弟。”
宇文诺心意已决，没人能反对。
于是他便带着苏瑾穿越瘴气林，从密道朝山下走去。
苏瑾一路上面色有些苍白，宇文诺瞥她一眼，问道：“怕了吗？”
苏瑾知道他指的是夜晚时候，那堆在山洞门外前赴后继的尸体，以及飚飞的补刀红血。
指节微微一缩，睫毛抖了抖，良久才道：“都是为了活着。”
怕倒是不怕，在军旅中比这更血腥更残忍的画面都见过，她还不至于看到敌人倒下还会生起同情之心。
只是终究是受过老马主义和平观念熏陶的人，看到种种血腥画面，心头不免唏嘘。
“是为了活着。”
宇文诺说道，眸光带了些许迷离，“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想要太平，便能如愿以偿。”
“更多时候，存在的只有，想要活着，就得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