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香仔细打量苏瑾神色,见她神情坦荡,并没有任何不悦,这才放了心。
劝道:“齐王对你是真上心的,你嫁过去之后,务必勤俭持家,好好侍奉他。”
苏瑾掏了掏耳朵,左耳进右耳出。
在她看来,感情理应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别人口中的什么义务责任。
何况她和欧阳诺之间的交易,宁清香也不得而知。
不想听她说教,笑了笑,侧过身子。
“娘,我忙一天也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忙一天?”宁清香这才注意到她的打扮,拧起眉头,“不说好去见太子殿下,怎么出去一趟,衣服都换了?”
细思极恐,瞪圆了眼睛。
“你们……”
“没有!”苏瑾赶忙声明,挽救自己的清白。
“我和太子之间清清白白,绝对什么事情都没有。”
抢在宁清香说话之前,“我今天下午,都在保和堂坐诊了。”
宁清香一怔。
苏瑾来到京城之后,不论是住在苏府还是外头,苏句都不曾给过什么家用。
故而为了生活,苏瑾会时不时跑出去坐诊给人看病,赚点家用。
这件事情她知道,但今天……
“你怎么把衣服换了?”
在见了男人之后把衣服换了,她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苏瑾琢磨了一下,觉得宁清香这关不好过,只得小声解释道:“太子推荐我去保和堂坐诊,而如今女子不好抛头露面,故而我便作男子扮相了。”
这个解释还过得去。
宁清香将信将疑:“没有骗我?”
“怎会骗您?我整个下午都在保和堂行医,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
苏瑾已经把话说到这地步,宁清香不信也得信了。
“也罢。”
她不追究了,只是,“后日你便要出阁,这两日不要出门了。”
苏瑾也不是不明事理,颔首。
“女儿保证乖乖的,这两天哪里也不去。”
宁清香眉头这才舒缓起来,随着苏瑾进入院子,一眼看到正在辛勤劳动的苏大苏摩,又想起刚才一事。
“瑾儿,苏句毕竟是你父亲。”
她沉下声,“再如何不喜,你也不能将他推入深渊啊。”
苏瑾一听,就知道母亲的烂好心又发作了。
挑眉:“所以娘,您这是心疼他了?”
宁清香抿唇,不语。
苏瑾就见不得她这样子,忍不住就是迎头痛击。
“娘,您忘了他都做过什么事情了,我几次都差点被他害死了。”
“如今我们已经搬离苏府,跟苏府的人再没有半点关系,您可怜苏句,谁来可怜我?”
“何况今天,也是苏句自己找的茬,若非如此,我岂会主动招惹他?”
“娘你为人母亲,我不求您为我讨个公道,您好歹公正一些,别教我那些所谓规矩好么?”
“父亲,有生无养,算不得人父,更何况他几次害我,我若不是命大,也活不到现在,纵然身上流着他的骨血,这份恩情,也早就还给他了。”
苏瑾冷着脸,沉声说道,“娘,我不认他。”
宁清香张了张嘴,瞅得她神色,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只是觉得有些不对。
“可是……”
“没有可是。”
苏瑾目光沉沉,“素来陌生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侵犯,绝不姑息,我没把他当成仇人已经不错了。”
真不能要求她做更多事情了。
宁清香轻叹一声。
“娘知道你还怨着他。”
“可是苏句终究是你的生父,娘可以容你不理会于他,怎能见你害他。”
虽是妇人,朝堂过于显赫的事迹,还是也能听到一二的。
比如户部陈尚书嫉恶如仇,重治贪官污吏的名声还是听过的。
“京城处处是耳目,你这话传到陈尚书耳中,是要你父亲往火坑里推啊!”
苏瑾不以为然。
“第一,他不是我父亲,我不认。”
“第二,没有腐败就没有伤害,苏句若真是个正直的好官,何惧被人陷害?”
“第三,陈尚书,可是个真正的好官啊。”
所以苏句自身有问题,怪不得别人。
“但瑾儿,我们总归只是后宅妇人,朝堂那些事情,我们不该掺和。”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苏瑾瞥了宁清香一眼,“娘莫不是为了那么个男人,连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了?”
宁清香面色难看,久久不语。
苏瑾知道她心里有数,摇头轻叹。
“娘,您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当初就看上苏句那么个玩意儿?”
长得不咋的,忘恩负义见异思迁,过河拆桥人品败坏。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年轻时候的宁清香,是脑子被门卡了,还是被驴给踢了,怎么就看上苏句了呢?
“为了他,跟家里断绝关系,众叛亲离,差点横死病榻,这些都值得吗?”
听得苏瑾的数落,宁清香捏紧了拳头,沉默半响。
“他没有你所想的不堪。”
“那我拭目以待。”苏瑾说道,“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闪光点。”
宁清香呼吸一滞。
苏瑾见她气得不轻,犹豫少许,还是给她一个定心丸。
“别急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苏句那么王八蛋,他没那么早死的。”
说话越来越没谱了。
宁清香瞪她。
苏瑾并不怕,说了句实话。
“官不大,倒没做怎样缺德事,即使户部查下来,他也死不了的。”
宁清香一怔,“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苏瑾伸个懒腰,“总之娘少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就对了。”
说罢回房间睡觉。
好歹夫妻几十年,苏句了解宁清香心软,宁清香对苏句,未必就什么都不知晓。
跟苏句杠得最厉害时候,她有查过苏句老底。
这老王八蛋人品不怎么,对顶上的乌纱帽倒是很珍惜。
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进行贪污腐败,最多也就是顺手帮人忙的时候,贪了别人一点小便宜。
而他所谓的帮忙,也不过是提个建议,帮忙说几句好话,真正决策,是户部侍郎和尚书。
可以说是,芝麻大的官,没有什么实权,翻不起风浪。
所以苏句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查。
最多就是收过别人丁点好处的事儿被揭发。
水至清则无鱼,这点芝麻事儿就算捅出去,陈尚书挺多就是罚罚他俸禄,摘掉他官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