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她呆呆瞪着眼睛,脑中有少许的空白。
……她这是,被他非礼了?
可以叫非礼吗?
好想挣扎一下。
可他禁锢得很紧。
可他的唇,同样该死的美味。
苏瑾赧然,有些羞恼闭上眼睛。
她完了。
学坏了,男色当前,都控制不住诱惑了!
她明明该一把将他推开的啊。
怎么瞧起来,自己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察觉到心头那点微妙的变化后,苏瑾一张脸霍地涨得通红。
欧阳诺也没有亲吻女子的经验,上次是不会换气差点让自己昏厥,这次稍微好了一点,时间一长,也消受不了。
感觉到自己又要丢脸地晕厥,只得恋恋不舍从她唇上移开,将下巴靠在她肩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瑾好气又好笑。
明明是这人莽撞地非礼她,怎么看他这架势,却反倒像是被人蹂躏的小媳妇?
她才是那个施暴者?
所以形势非常颠倒的情况下,她的那声“非礼”还要喊出去吗?
沉吟间,外头传来青雪的声音。
“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到了?
这么快?
苏瑾微怔,眼眸眨了眨,捂着自己还有些热度的脸,瞪了欧阳诺一眼。
都怪他动手动脚。
看把她臊的,要是形容狼狈下车,被别人看到说三道四,她非得揪住他往前摁不可!
可是,他似乎看起来,比她还要更不冷静?
喘息一会儿,欧阳诺已经恢复了心跳,将心头跳窜的悸动压下,不经意抬眼,却又对上她似嗔似怒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被他亲吻后情动生出的盈盈水花,端的风情万种,瞧得他一颗心都化了。
苏瑾本是半羞半恼瞪他一眼,让他收敛点,却不曾想一抬眼,发现他似乎更呆了。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喉结滚了滚,仿佛猛兽看到了什么好吃的猎物一般。
瞳色越发深沉。
怀里的温度,更是无端上涨了一个高度。
苏瑾面皮一臊,条件反射后退,从他怀里逃出。
“欧阳诺!”
她轻咬下唇,推了推他的胳膊。
“齐王府到了!”
发什么呆,想什么龌龊事情,都到家门口了还没回神。
这傻样要是让柔妃看到了还得了?
保不准就说她祸害自己儿子,拉低他智商了。
欧阳诺内心没有她丰富,不过她这般提醒,倒是让他的神智恢复过来。
偷眼看了一下她面皮微红的样子,唇角勾了勾,整理衣着,将面具重新戴上。
苏瑾有些不太明白他。
以前戴面具,是为了遮丑,他现在也没有三不五时发病了,还整天戴面具做什么?
又不用到他那帮手下面前去刷一把高贵冷艳吓人的存在感,出个门还戴,难道为了彰显自己的特别?
不过半路夫妻,各顾各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告诉她,她也懒得去问。
兀自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因为情乱时候弄皱的衣着和发髻,才跟欧阳诺一道下车。
青雪有些稀奇。
“王妃,是车子里太冷了吗,您的脸都被冻红了。”
苏瑾:“……”
好囧。
看破不说破,这丫头不知道吗?
还有,车里怎么可能会冷,有车厢壁挡着,不透风还有暖炉,只可能把人捂热不可能把人给冻着了。
再且她的脸红,怎么瞧都不像是被冻红的吧?
不好反驳,只得瞪了她一眼。
好在青雪情商不高,智商还行,对上苏瑾眼神,便知道她不乐意听到这话,于是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进门时候遇到管家,管家传了柔妃的话,道是已经和柳熏儿用过晚膳,让他们不必等着自己解决。
苏瑾差点没欢呼出来。
柔妃这婆婆,矫情时候时候让人恨不得大卸八块,可懒散时候,却让人想要偷笑——
这大概是嫁入皇室之后,最没有架子也最省心的婆婆了吧?
除了偶尔会鄙视她嘲讽她,更多时候是见都懒得见她。
于是早晚不用请安睡到自然醒,不用见面如仇敌各种挑刺,甚至多数时候,晚饭都不在一起吃。
婆媳之间,自然是有不可逾越代沟的,柔妃自己开小灶,不待见她,反而给了她更多活动自由时间,不用拘于礼数,不高兴时候还得规规矩矩给婆婆行礼。
柔妃很干脆,不喜欢就少见面,当做她不存在。
连刁难都是除非避不开了,才来碍一下眼。
故而苏瑾对柔妃,除了剑拔弩张吵嘴时候,也没怎样意见。
毕竟就算是平民百姓家庭,都没这样自在的婆婆。
一同进门,欧阳诺自是有注意苏瑾的神情,瞧得她听了管家的传话唇角扬起,眉眼止不住的高兴溢出,不由挑眉。
“母妃不待见你,你倒是高兴得很。”
“不见面就少麻烦,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苏瑾微微一笑,“这样的母妃,我挺喜欢。”
还没走远的管家耳朵动了动,眼中掠过一分怪异,回头打量苏瑾一眼,又恢复恭敬谦虚模样。
苏瑾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赞美,会传入柔妃耳中,从而悄然改变了一些柔妃的看法,这会儿她欢欢喜喜地对青雪说道:“白日劳碌,晚上也吃不下太多东西,给我来几个馒头和粳米粥吧。”
“啊?”青雪傻眼,有些不明所以。
“王府吃不起肉了?”
苏瑾和欧阳诺对视一眼,难得有了灵犀一点的默契。
“近日京城灾民遍布,吃得清淡些对灾民也有交代。”
青雪眼眸眨了眨,似懂非懂,但见两人再没解释意思,便去厨房吩咐了。
青雪走后,欧阳诺眉眼染上层层的柔和,看向苏瑾。
“往日里你无肉不欢,不曾想你为了我,却可以吃得清淡。”
苏瑾扯唇:“清淡不等于没有荤菜啊,你给我戴上品德优良的帽子,我也还是照样有得吃就不忌口。”
欧阳诺挑眉:“那你为何不来鸡腿烤鸭?这不是你的最爱?”
苏瑾反驳:“白日见灾民们多数面黄肌瘦,路有冻死骨,心有戚戚焉,暂时吃不下。”
欧阳诺附和:“嗯。”
简单的一个字,听不出多少意思,苏瑾却是从他眉眼间的神采中猜出,他如今很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她胃口不好,跟那灾民一样饿瘦他幸灾乐祸?
斜他一眼:“枉做人夫,半点不知道心疼老婆。”
欧阳诺耳尖,听着了些许,问她:“你说什么?”
“没有。”苏瑾看着苍茫的夜色,“只叹冬日清冷,凉寒不知何时才能褪去,百姓也好有一口饭吃。”
欧阳诺笑容更深了,拉住她的手。
“会有的。”
他望着远方,眸子清亮,头顶的星辰落入其中,带着无法言喻的光华,“用过晚饭我便进宫,跟父皇太子说起灾民一事,再过两日,你便见不到城外的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