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说这话时候，语气轻松简单，看似带着玩笑成分，却也带着几分认真。
这也是一个考验。
柔妃在考验她。
她在考验欧阳诺。
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眼光，包括柔妃的，但其中不包括欧阳诺。
喜欢么，暂时还不等于真爱，他要是真的妈宝了，她果断头也不回。
休书是个坎。
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男人，确实不要也罢。
单身多好，世间花花草草何其多，离开他她只会更好。
欧阳诺深深吸口气，挥手，对周边下人说道：“都下去！”
虽然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有些话，不能当面说开。
齐王府当然还是齐王做主，欧阳诺一声令下，整个院子里顿时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柔妃，欧阳诺，苏瑾三人。
“母妃，你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诺沉着脸，有些不悦，“将儿子骗回来，便是只为了纳个侧妃？”
这话拿去骗三岁小孩，说不得小孩都不信。
柔妃沉默少许，深深看了一眼苏瑾。
“是。”
苏瑾心头有些许微妙。
柔妃那眼神复杂至极，除了厌恶之外，似乎还带了几分隐约的忌惮？
忌惮么？
她不过是小小一个弱女子，最多也就是个大夫，能给别人带来怎样威胁？
而且齐王府众人对她虽不怎的，好歹是欧阳诺的家人，她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做出对齐王府不利的事情。
柔妃到底在防着她什么？
沉吟间，那头欧阳诺和柔妃已经吵开了。
柔妃说道：“没有余地，她若是不准你纳侧妃，这齐王妃的名头，也不许要了！”
欧阳诺怒道：“纳不纳妾是我的事情，母妃为何非要插足，儿子已经长大，还望母妃多给些伸展余地！”
“本宫不给又如何？”柔妃悠悠说道，“本宫养你这般大，也就对你有这么一个要求，只是纳个侧妃，又不让你休了她，这也算为难？敢问这京城富贵人家，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就她容不得人？”
柔妃嗤了一声。
“身为女子，本就无才是德，善妒无才，本宫作为母妃，还教不得了？”
“欧阳诺，你莫忘了，本宫是你母妃，婆婆指点媳妇，天经地义，你一个大好男儿，管什么后宅之事！”
欧阳诺一默。
苏瑾有些听不下去了，摇头。
柔妃的口才一流，都能去说书了，颠倒黑白起来，一套接着一套。
先前不是她威胁欧阳诺说要休了她吗？
这会儿却跟他说后宅之事，不该男人来管？
不该男人管，那她先前拉欧阳诺下水做什么？
深吸口气，走上前，问柔妃道：“母妃要阿诺娶谁？”
柔妃似有些意外，似笑非笑瞥她一眼，“知道是谁了，你便能同意不成？”
这么笃定她不同意么？
唔，还真不同意。
不过问问无伤大雅啊。
“是柳熏儿？”苏瑾问道。
柔妃眸色飞快闪动，却是扬起唇角。
“本宫若说是呢？”
可看柔妃方才那些许犹豫样子，并不是。
苏瑾正待说话，听得柔妃抢先一步：“诺儿与熏儿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非有你，早就成亲了，如今嫁于诺儿做侧妃，也是天作之合，水到渠成。”
去他的水到渠成！
苏瑾侧头，瞪向欧阳诺：“你来说说，你要娶柳熏儿吗？”
好一个青梅竹马，是想告诉她她才是插足者？
她不认。
这种事情，别人说了不算，得男人自己来说。
欧阳诺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成为误会，听得苏瑾发问，赶忙回道：“不娶。”
他淡淡说道，“我与她自小长大，若是心仪，早就娶了，当初不娶，日后自然也不娶。”
说罢对着柔妃开口，“母妃，强扭的瓜不甜。”
柔妃嗤然：“本宫惯于坐在高位发号施令，最会强扭了，不甜又如何，本宫就好这一口。”
有个性！
如果不是针对她，苏瑾都想拍手叫好了。
欧阳诺神色微动，定定望着柔妃，良久开口。
“这几年来，京城坊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嫁入齐王府，必然祸及自身家人。有意跟齐王订亲的人家，不是姑娘出事，便是家族出了事情。”
语气极为寻常的一句话，却叫柔妃面色变了。
“你在威胁我？”
欧阳诺挺直脊背：“不，孩儿只是想提醒母妃，熏儿是您最疼爱的外甥女，若是因为孩儿的灾星体质，跟孩儿有牵扯之后出了事情，万万划不来。”
柔妃：“……”
胸口急促起伏，一把将桌面的杯子砸在地上。
“放肆！”
好气啊！
这个孽子！
翅膀长硬了！
苏瑾则是看得暗暗好笑。
跟欧阳诺在一起后，许多事情也慢慢因为接触而明白了真相，比如欧阳诺的克妻体质——
哪有什么灾星体质，克妻体质，封建迷信害死人。
之所有有，不过是人为。
柳熏儿爱慕欧阳诺，见不得有姑娘跟欧阳诺订亲，不想她们嫁入齐王府，所以暗地里搞了破坏。
如果事情再如她所想的阴暗一点，说不定柳熏儿的所作所为，都曾被柔妃默认。
这两人联手破坏欧阳诺的婚事，搞得他变成大龄青年，将他名声败坏，别人不知道，柔妃和柳熏儿自是心知肚明。
现在欧阳诺反将一军，说柳熏儿嫁给他后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
柔妃不会害柳熏儿，柳熏儿更不会害自己。
那柳熏儿倒霉，就是被别人害了。
欧阳诺这么说，威胁之意明明白白，半点不掺假。
大禹的杀神，一颗心早就冷硬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思虑间，柔妃怒气盎然。
“你敢伤害熏儿，本宫便叫你妻子偿命！”
苏瑾：“……”
躺着也中枪，活久见系列。
母子两人撕逼，又拉她下水了。
苏瑾摇头，暗暗叹了口气，“母妃对苏瑾，还真是关照。”
柔妃不为所动，只是问欧阳诺，“你看如何？”
欧阳诺依然眼都不眨：“不娶！”
“她敢嫁过来，那就敢承担后果！”
“欧阳诺！你到底有没有把本宫这母妃放在眼里！”
柔妃咆哮，“本宫辛苦将你养育，也就这么一个愿望，你都不肯满足！”
打亲情牌，欧阳诺也不怂。
“母妃，从小到大，这也是儿子唯一坚持的事情。”
“还请母妃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