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柔妃连道三个你字,气得鼻子一歪,差点晕了过去。
“你为了这个女人,竟是这般忤逆于本宫么!”
苏瑾在一侧看着柔妃那摇摇欲坠,几欲晕倒样子,心头暗暗叹气。
生母这么做作,做儿子的简直不要太难了。
不过她看在眼里,同情归同情,却不会去帮助欧阳诺什么,更不会去谅解他的难处。
这毕竟是针对她的局啊!
她要是理解了欧阳诺,谁来理解她?
难道为了不让欧阳诺为难,所以就强逼自己忍着不快,同意欧阳诺纳妾?
……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男人和牙刷不公用,这是底线,没得退让。
故而冷眼旁观,眼观鼻子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母妃,别闹了。”
欧阳诺轻叹一声,“儿子很累了。”
柔妃手一顿,目光沉沉盯着欧阳诺。
欧阳诺不偏不斜,“母妃,我乃你亲生,没有人比你更懂我,此事万万不可能。”
柔妃哑然,沉默良久,定定看着她。
“她值得吗?”
话里意味万千。
欧阳诺眼眸深处有什么闪过,神色笃定毅然。
“值得!”
柔妃:“……”
败了。
良久对苏瑾挥手。
“你出去。”
苏瑾面皮抽动,看向欧阳诺。
欧阳诺目光温和,带着一丝柔情。
“去吧,我稍会儿去找你。”
连欧阳诺都这么说,那就是母子间的悄悄话了。
他们愿意怎么沟通,她这个外人着实不好插手。
既然柔妃排斥于她,她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好。”
她颔首,对柔妃行了个礼。
“那母妃,儿媳先告退了。”
柔妃面无表情,眼角余光都不给她一个。
苏瑾也不以为意,兀自退了下去。
等人退走之后,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柔妃和欧阳诺。
没有第三个人,母子之间的谈话便随意多了。
欧阳诺定定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妃,你故意的。”
他语气笃定,带着几分考量,“你在逼走她。”
柔妃坐了回去。
桌子上的杯子被她砸了一个,还有三个,她从容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推给欧阳诺。
抿一口,清浅一叹。
“都说知母莫若子,诺儿,你还是这般贴心。”
柔妃都作到这程度了,贴不贴心,已经不是重点话题。
欧阳诺面色沉沉,也就着茶杯喝了两口茶。
“儿子愚钝,还请母妃告知原因。”
柔妃深深看了儿子一眼。
“就那么喜欢吗?”
欧阳诺不答,只是目光幽幽盯着她。
柔妃便笑了。
“自小到大,鲜少见你这么想要得到一物。”
顿了顿,“可惜,偏偏是她。”
欧阳诺俊朗的眉峰微微蹙起。
“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什么了?我记得当初娶苏瑾,母妃也是同意的。”
柔妃闻言,神色微动,将手边的茶杯放下,悠悠说道:“确实是本宫同意的。”
“这世间的种种,本宫惯不会关心,本宫在乎的,唯有自己儿子。”
“当初你说,娶了她能给你带来诸多助力,本宫便应允了。”
“那现在呢?”欧阳诺看着生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苏瑾依然是那个苏瑾,依然是我最想要的女人,也是最能帮助我的女人,母妃为何却容不下她?”
“苏府。”
柔妃看着自家丰神俊朗的儿子,低声一叹。
“她配不上你了。”
欧阳诺眼底闪过什么。
“母妃可是指门第之见?”
他自嘲一笑,“别人不知,我觉得母妃应该很清楚,依照儿子如今的地位,那家的姑娘跟了儿子,都是她倒霉,苏府又如何?苏府千金嫁入我齐王府,说不得还是我们占了便宜。”
柔妃捏着杯脚的手一顿,抬眼,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是这般认为的?门第之见?”
欧阳诺一噎,没有吭声。
毕竟是生母。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在母亲面前,他耍不了心眼。
柔妃看他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气。
“你要本宫说你怎样好,朝中局势如何,你比本宫心知肚明!”
欧阳诺不为所动。
柔妃摇头。
“你不爱听,本宫偏要说出来,不能看着你迷途不知返,浑浑噩噩就给你套住了。”
“那苏句,本就是太子那边的人。”
她眼中掠过几分厌恶,“如今升了官,越发得意,已经成为朝中一大阻力,苏瑾到底出自苏府,若是被策反,你随时都有栽倒可能。”
“枕边人的毒手,防不胜防。”
欧阳诺拳头捏了捏,目光里却是一派坦然。
“我信她。”
“可本宫不信。”
柔妃说道,“本宫就你一个儿子了,这些年来多少明枪暗箭,九死一生,本宫不会让你冒险。”
“她是儿子心爱的女子,母亲信儿子,理应如儿子一般信她。”
欧阳诺叹口气,伸手握住柔妃的手,缓声说道,“母妃,在儿子心里,母妃和瑾儿一样重要。”
柔妃微微怔忪,看着越发沉稳的儿子,眼中有些许狼狈掠过。
少许甩开他的手,怒道:“那你可知道,苏句那老匹夫,跟金国有着不三不四的关系!”
欧阳诺一惊,心下盘旋一番,已经清楚一二,苦笑。
“母妃还是知道了。”
“本宫当然知晓了,若不然,你还要瞒着本宫到什么时候!”
柔妃瞪着儿子,咬牙切齿,“你如今地位,本就百般难过,为人所忌惮,你父皇看着宽容,一旦抓到你把柄,定然毫不犹豫将你丢入大牢,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当虎毒不食子那一套,可用在你父皇身上?”
她恨其不争,“你父皇铁石心肠,能踩着兄弟的尸体走向皇位,能毫不犹豫斩了冒犯的功臣,也根本不会对你偏爱!若有些怜悯,也在上次肖原造反时候,都用光了。”
“欧阳诺啊欧阳诺,你可知你如今的艰难!你父皇想杀你,找的不是证据,只差一个理由!”
至于那理由那借口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被冤枉,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威胁到了皇帝。
欧阳诺微微合上眼皮,良久一叹。
“母妃,我都知晓。”
“可瑾儿她……是无辜的。”
“世间无辜之人何其多,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鱼何尝不无辜?”
柔妃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丢到欧阳诺手中,“你自己看看,本宫拦截下来的,若非本宫早一步拿下,只怕苏府满门抄斩,便是你父皇迁怒齐王府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