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过去时候，苏蓉正在养竹苑里跟柔妃喝茶聊天，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逗得柔妃笑颜逐开。
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是她做了不少努力，都得不到认可的婆婆，这么轻而易取的就被苏蓉逗得开怀。
苏瑾睫毛微微颤抖，心头掠过几分不明所以的不快。
柔妃还没发现苏瑾到来，苏蓉却是眼尖，眼角余光扫到她之后，起身相迎，欢欢喜喜唤了一声。
“六妹妹。”
话出口后，似觉失态，后退两步，弯腰行了一礼。
“见过王妃娘娘。”
“先前与王妃姐妹多年，一时忘了礼数，还请娘娘见谅。”
苏瑾目光落在面前妆容精致，一派淑女作风的苏蓉身上，眼眸中有阴暗的神采掠过。
怎么办，不想见谅呢。
难得苏蓉“心甘情愿”给她行礼，真想好好让她保持这个姿势天长地久。
可惜……不行。
柔妃在一侧盯着，目光炯炯，带着几分精神和挑剔，正等着找茬。
苏瑾在宽袖下的手捏了捏，扬起笑容。
“无妨，你也是见到本王妃，太过于兴奋才失态的，喜怒哀乐触情绪，人之常情。”
没关系，来日方长。
有仇报仇，有账算账，她不急。
苏蓉笑脸微微一僵。
什么叫喜怒哀乐人之常情，什么叫过于兴奋才失态？这是说她教养不够么！
不过后宅出来的女人，又经过诸多事情，早已学会隐忍，很快恢复笑脸，应道：“多谢王妃体谅，王妃果然一如既往温恭良善，体贴贤淑。”
苏瑾眉头动了动，哂然。
“这个评价，可不是你能给与的。”
想给她戴高帽捧杀，门都没有。
苏蓉神情微顿，面色有些难看，垂下眉眼。
“是民女僭越了，只道以前跟王妃姐妹情深，常忘记今非昔比，王妃已经不是当初的身份了。”
这么上眼药的话，是故意说给柔妃听的？
让柔妃觉得她忘恩负义，攀了高枝就疏远姐妹？
勾唇一笑：“是今非昔比，姐姐还须多注意一下身份，纵然我两姐妹情深，可有些规矩不可废，若是传了出去，轻的只道姐姐礼数不周，重的会批判苏府的三姑娘没有教养。”
她也不怕折了脸面，反正在柔妃这里，她也没什么形象了。
想暗戳戳上眼药，不看看对象和听众是谁。
柔妃又不是个傻的，轻易就能被挑拨离间。
不过柔妃不傻，却不是站在她这边。
看戏似的任由两人闹了一阵，才悠悠说道：“瑾儿，不得无礼。”
“再如何，三姑娘都是你姐姐，如今没有外人，不必生分。”
仗着婆婆的身份就可以压她一头么？
苏瑾瞥她一眼，瞧得她眼里的得意，眉眼抽了抽，从善如流。
“好，母妃说的是。”
“姐姐请坐。”
说罢没有搭理苏蓉，给柔妃行了一礼，兀自落座。
柔妃跟她斗了一段时间，早知道她什么德性，再碍眼也见怪不怪了。
“你怎么来了？”
“苏三姑娘要来王府做客，我是阿诺的妻子，自该招待的，何况母妃不是吩咐过去了，让我好生招呼三姑娘吗？三姑娘在母妃这里，我当然要过来一探。”
柔妃面皮微不可查抽了抽。
苏蓉神色也有些僵。
这是怪苏蓉不知礼数了，而“三姑娘”的称呼，也不觉中拉远了距离。
苏蓉垂下眸子，再抬眼时候，已经一副怯弱的模样。
“是民女不好，刚送柔妃娘娘回府，来不及跟您打声招呼，怠慢了王妃。”
“王妃生气请责罚，莫要迁怒柔妃娘娘。”
苏瑾：“……”
好想直接抡了椅子对着那白莲的脑袋砸过去。
听听，这都什么话？
引战呢！
是想让她跟柔妃撕逼吗？为齐王府的女主人地位，为婆媳主次地位？
扫一眼看着和善，实则唯恐天下不乱的柔妃，诧然回话。
“三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母妃作为长辈，做事自有道理，我尊敬还来不及，岂敢迁怒？”
顿了顿，目光带着嗤然扫过白莲的脸，“倒是三姑娘，你才到齐王府，就明褒暗贬绵里藏针针对本王妃，究竟是何用意？”
声音稍稍拔高，带了些许怒气，“此地并非苏府，而是皇子府邸，齐王身份尊贵，本王妃妻凭夫贵，三姑娘竟看不起本王妃，暗戳戳挑唆我与母妃婆媳关系，莫不是王爷的敌人派来的奸细？”
这罪名可不轻。
苏蓉没想到她张口就来，场面话都不要，直接开怼，唬得脚下一错，左脚踩了右脚，差点一跤摔倒在地，面色苍白辩驳道：“苏瑾，你别血口喷人！我乃清白官家之女，岂会是奸细！”
人一慌乱就容易犯错，一露出错处，就……
当然是落井下石了。
苏瑾啧啧两声：“苏瑾？三姑娘好大胆子，你是何等身份，竟敢直呼本王妃名讳？这是不把皇室放在眼中，不把齐王府放在眼中么？”
一口一个奸细，一口一个蔑视皇室。
哪一个罪名扣在头上，都是要命的节奏。
苏蓉差点就哭了。
双腿一弯，直接跪在柔妃面前，抹了抹眼泪，说道：“柔妃娘娘，民女会来齐王府，只因娘娘盛情邀请，又妹妹在府中极为挂念，不是奸细。民女对娘娘和殿下素来尊崇，绝对没有半分不敬！”
顿了顿，怯怯看了苏瑾一眼。
“是民女不好，民女没有说实话，在苏府时候，王妃就对民女有些误会，但不论王妃如何待民女，民女对王妃依然有姐妹之情，只是没想到，王妃对民女成见这般大。”
她犹豫着说道，“民女到来惹得娘娘和王妃不快了，是民女不好，民女还是先回苏府吧。”
苏瑾：“……”
好个绿茶，说不过她就换个对象下手，跟她婆婆借力么？
捏了捏拳头，冷着脸看向柔妃。
柔妃眼中有什么飞快闪过，而后将茶杯放下，对苏瑾说道：“本宫邀贵客上门，不是让你来挑刺的，早知你风评不好，不曾想对自家姐妹也这般薄情。”
苏瑾冷眼以对，没有搭腔。
柔妃被她冷眼看得有些不自在，视线略微游移，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你是诺儿选的王妃，本宫管不得你，你且下去吧，三姑娘在王府住的这些时日，也不用你来招呼了！“
柔妃语气失望至极，苏瑾应了一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