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原是要救人的，听得兄妹二人的话，不觉起了几分兴致。
“为奴为婢，什么都能做？”
她看着是问男子，目光却是望向了妹妹。
妹妹不答，目光直直落在男子身上，神情悲怆。
“是，夫人收下月月，此后您便是月月的主人，为奴为婢，洒扫打杂，什么都可以。”
男子说道，语气沉重。
“哥。”妹妹低唤着，眼泪流得更凶。
“哥哥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夫人的话。”
见苏瑾没有反对，男子抬头，抓着妹妹的手，语重心长。
“去见过夫人。”
“不，哥哥，我要跟你一起，我死也不离开你。”妹妹摇头。
“月月！”男子怒了，低吼一声。
这声吼也用尽了他的力气，伴随着几声咳嗽，瘫倒在地。
“哥哥。”女子哭嚷着，朝男子爬去。
“你是要为兄死不瞑目吗？”男子看着爬近的妹妹，眼中既是无奈怜惜，也有着沉痛的冷漠。
女子爬不动了，定定看着兄长半响，倏尔转身，嘭地朝苏瑾跪下。
却不是认主，只道：“恳请夫人救治兄长，如是兄长能活下来，凌月这条命，此后就是夫人的了！”
“请夫人救我兄长！”
兄妹二人所求，各不相同，却都是为了对方着想。
见女子不按照自己心意来，男子气得眼睛瞪圆，咳出了一口血来。
女子瞧见，眼泪流得更欢，却是对着苏瑾再拜。
“求夫人救救兄长！”
苏瑾微微摇头，低叹一声。
“都起来吧，我没说不救。”
“不过区区风寒，要不了人命的。”
把人弄到药堂里，她本就是见不得他们兄妹二人出事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看似普通难民的二人，却是出乎意料的有情有义还有脑子，不由试了几句。
没有盲目认为别人活该救他们，知道利字当头的道理，男子进门便把妹妹送给她。
她收了人，有了好处，没道理不尽心救治。
而妹妹求她救哥哥，也没有胁迫哀求卖惨，而是将自己抵押，从而获得救人的资本。
有脑子有情义的人，活该死不了。
听得苏瑾的话，兄妹二人俱是一怔。
妹妹简直喜出望外：“夫人是说，我兄长也可得救？”
“嗯。”淡淡应了一声，“别跪了，我把把脉。”
兄妹二人对视，一颗心顿时放回胸膛，眼里都有着动容。
“若是夫人救得我两，此后我兄妹二人性命都由夫人指使！”
苏瑾哪里稀罕发这种财，摆手。
“不必了，相逢也是缘分。”
从异空间里掏出专治流感风寒的西药，喂了兄妹二人服下，又嘱咐药堂伙计备下热水药汤，金针给二人排出体内寒毒。
沈达是个学而不倦的好学生，见苏瑾救人，一边鞍前马后，一边暗戳戳偷师。
苏瑾瞧得好笑：“你这般作态，倒像是我藏私不肯教你了。”
“学从实践来，这是东家教于我的，多看多学多摸索，对我都有帮助。”
沈达看着泡在药桶的两人，目光灼灼。
“又一个我救不活的人被东家所救，沈达不得不服气，须得多学多问。”
苏瑾：“……”
这还真不是他能力的问题，主要是她学的医术，有华夏五千年历史精华，还有国外的西医交流，年纪看着比他轻，学的却是比他的多。
更重要的是，中药善调养，西药见效快，她异空间里有专门治流感病毒的西药，还有血清霉素等东西，他没有啊！
当然，这些属于个人秘密，等她找到合适的因由，再来给他说道说道。
现在且让他继续纠结自己的“学艺不精”吧。
……
这对兄妹看着瘦弱病恹恹，其实多数是饿冻出来的，被病魔缠身，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苏瑾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又是泡澡排寒毒，又是口服西药，总算让两兄妹面上恢复了点气色。
只是从鬼门关逃出来了，人也勉强有了些力气，这段时间受的饥寒和伤痛，却是不能马上就有起色的。
“还需静养小半月。”
苏瑾说道，“按时吃饭喝药，慢慢调养，应该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兄妹两人互相对视，面上皆有喜色。
朝苏瑾拜下去：“从今日起，夫人便是凌冰凌月的主子，我兄妹两人这条命，都是您的了。”
苏瑾摆摆手：“不必，趁人之危的索取，没有任何意思。”
“你们伤好之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凌家兄妹一怔。
“夫人不要我们侍奉？”
“不要，救你们不过是临时起意，并非想着贪图什么报酬。”
主要是她也不缺那一两个下人，齐王府的情况又特殊，带了两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进府，要是整出什么幺蛾子，欧阳诺还不得炸飞。
“不必心心念念，就当缘分一场吧。”
凌氏兄妹对视一眼，短暂的心灵交流，已经有了主意。
“夫人大德，我们却不敢相忘，今日之恩，若是不报，我们兄妹也枉为人了。”
苏瑾轻笑，摆手。
“我也没付出什么。”
眼眸流转，“这样吧，你们要是真觉得亏欠，便等你们有了本事，把今天药堂的药钱给还了。”
“看病交钱，两相抵消。”
凌氏兄妹怎么也没想到苏瑾居然这么大方，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会遇得宽容之人，对他们无偿伸出援手，都做好了卖身而活准备，可最后，苏瑾却放有他们自由身？
两人眼中都有什么涌过。
不过有的选择，谁愿意不要自由？
“夫人之恩，我们兄妹记下了，若有来日，定会报答。”
“那就来日再说。”
苏瑾回道，叮嘱他们，“这几日你们就住在药堂的院子吧，跟伙计们一起。”
“谢夫人收留。”
这会儿兄妹两已经知道苏瑾才是保和堂的东家，感激万分。
“不谢。”
苏瑾想了想，“不过你们要是有心，日后把药钱和伙食费补交也可。”
她是开门做生意的，白白浪费许多救命药材，又负担两人食宿，明明萍水相逢，这么厚道也不像她不是？
凌氏兄妹自是没意见。
离开后堂之后，苏瑾再登上二楼，看着外头街道上因为清理了流民灾民而显得空荡许多的街道，心境变了许多。
想了想，对沈达道：“可有空闲陪我出城一逛？”
到底心头还是放不下，不若去城门口看看。
朝廷把那些难民都赶出去，他们怎么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