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就算不是熟人,至少也是面善的,哪里想到,等苏瑾匆匆忙忙来到狗蛋家时候,那人已经不在了。
柴房的茅草堆上,倒是放有一块碎银子。
“不是说他昏迷不醒吗?”苏瑾郁闷。
“我去找姐姐的时候,他确实昏迷了。”狗蛋说道,捡起地上的碎银子,“咦,这里还有一块衣服碎片。”
苏瑾抬眼看去,果然在柴火堆脚下看到一截衣服碎片。
云纹锦绣描金,光是一截碎片,便能看出身份不凡。
“这样的人,我认识吗?”
苏瑾在脑海中搜了一下,并没有出现有类似人物的影子。
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只是个智商不太好的喂猪女,根本无缘接触这等身份尊贵人物。
等她穿越过来之后,认识的人确实也多,但似乎也没有长得好看又多金尊贵的小哥哥。
等等,穿越过来之后?
苏瑾脑中倏忽浮现出一张面具下的俊美面庞。
那人长得确实好看,纵然身份成迷,从气质来看,身份肯定不凡。
是他吗?
他在昏迷之中,还念着她的名字?
苏瑾捏着那块衣服碎片,多年不开窍的心口那一处,似乎颤了颤。
下意识将衣服碎片收起来。
等下次见面时候,再好好问他。
只是他伤势似乎不轻,这会儿还好吧?
眸中掠过一丝担忧,很快又甩了开去。
吉人自有天相,如果是他的话,他身边应该还跟着一个呆板的手下,那么凶的随从,死不了的。
虽然没能见到连昏迷中都念着她名字的小哥哥,但出来了,苏瑾便顺便开了摊子,进行坐诊。
直到夕阳西下,苏瑾迈着步子从后门回府,。
然后倏忽意识到被她遗忘的事情——
她说好了要陪母亲去普渡寺上香还愿的!
结果她这么久没回来,不知道大夫人生气没有?
心情忐忑进门,却发现此刻的听雨苑比以往更加安静,杳无人烟的样子。
她将屋里屋外,院里院内都翻了一遍,愣是没有看到大夫人和苏玉的影子,倒是她房间里梳妆台上的小木盒,好像被人翻过。
里面丢失了一张药膳配方。
嘴角不觉扬了起来。
“等你很久了。”
兴奋不过半盏茶功夫,就有丫鬟过来通知她。
“老爷夫人和七小姐去普渡寺上香了,道是要在山上吃斋念佛三天,让我等先行回来通知六小姐。”
苏瑾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所以,敢情这些天她对大夫人苦口婆心的洗脑,都是打水漂了?
“老爷和大夫人七小姐一起出去的?”
“回六小姐的话,是的。”丫鬟恭敬说道。
来到苏府以后,第一次被下人这么看重。
但苏瑾半点都高兴不起来,闷闷挥手。
“去吧,我知道了。”
果然想短时间内甩掉渣爹,简直是做梦!
大夫人和苏玉不在家,渣爹也不在,苏瑾便放飞了自我,天天出门问诊。
即使这样,也不能改变她抑郁的情绪。
她抑郁了,让她看不顺眼的人,就倒霉了。
染香阁
“啪!”
二夫人捂着脸上的红点,一手将桌面上的汤碗堆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不是说喝了药就会好吗,怎的越来越严重了!”
“老爷回来,我这样子怎么见人!”
一侧拎着药箱的顾大夫斜她一眼,瓮声瓮气开口。
“二夫人这是过敏了,查不到过敏源,我等也没有办法。”
以前见她趾高气昂,还当是苏府的女主人呢,谁知道不过是仗着苏老爷宠爱夺了主母掌家权力的妾室。
身份一朝暴露,便不得那般尊贵,哪个男人没点骨气,肯被一个妾室指手画脚?
“没有办法?”二夫人尖叫一声,抓起桌面上的茶碗朝顾大夫砸过去。
“我不是把那张药膳方子给你看了吗,怎会查不到过敏源,你这庸医!”
屡次三番被轻贱,顾大夫本来就有意见,再被东西砸,顾大夫顿时也不干了。
哼了一声。
“老朽医术在整个京城都说得上话,自认无愧大夫两个字,既然二夫人硬是认为老朽医术不精,那就另寻高就吧!”
他说着拎了医药箱就走。
“你给我站住!”
二夫人见他要走,顿时急了,让老婆子拦住门。
“皆说医者仁心,不治好我这病,你休想离开苏府!”
“不过是个五品户部员外郎家小妾,二夫人当真以为能拿捏我?”再被扫了面子,顾大夫也沉下脸。
“老朽行医多年,这京城权贵或多或少有些交集,夫人确定要囚禁老朽?”
二夫人一怔。
人在世上,本就缺不得生老病死。
而疾病的存在,更是有了大夫的诞生。
谁人不怕得病?
谁人不求大夫?
看似拿钱消灾,却是真正救了人一命。
顾大夫行医几十年,最不缺的就是人脉。
苏府虽然在她那边也是个可以吹嘘的门户,在京城,五品员外郎,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她颓然道歉:“顾大夫,是我鲁莽了,还请先生莫与我见怪,救救我吧。”
现在形势不如人,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
顾大夫冷眼看着二夫人低头,在京城行医多年,形形色色的病人都入眼中,二夫人那点心思,他岂会不知。
甩手:“二夫人,生得一副七巧玲珑心乃是上天厚爱,若是不珍惜,那天惹祸上身怕都不知吧。”
二夫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见得顾大夫顾自往外头走,哂然。
“在京城行医几十年,连我这小病都治不好,或许明个儿,我可去东城河畔走上一圈。”
顾大夫是个爱惜自个儿招牌的人,闻言顿下脚步。
“二夫人,这京中贵人,皆是要脸面的。”
要是二夫人真的顶着她这张脸跑去毁顾大夫招牌,只怕她自己也讨不得好。
“人都活不了了,还要什么脸面。”二夫人睨他,“我今个儿就问你一句话,治还是不治?”
读书人最怕的,不是鲁莽武夫,而是惯会胡搅蛮缠的无知妇人。
打打不得,骂骂不过,躲起来,还得担心她舍命豁出去。
顾大夫心里不舒服,但两败俱伤对他着实无益。
沉默良久,道了一句:“老朽无能,无法破解此症。”
见二夫人要炸,多道了一句,“解铃人仍需系铃人,她的医术,可在老朽之上。”
二夫人心头恼火,又砸了手边暖炉。
“果然是那贱人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