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温酒照例进自助餐厅吃早餐。
她见到燕泽砚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吃着三明治和咖啡,便走过去,坐在燕泽砚旁边。
男人面容 沉静,一如既往。
“哥,”温酒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订机票了,下午走吗?”
燕泽砚淡淡道:“嗯。”
温酒惊讶:“不是吧?那小蝴蝶怎么办?”
燕泽砚微微蹙眉:“小蝴蝶?”
“就是你的小蝴蝶啊。”温酒吃吃的偷笑,“你每天晚上去她家采蜜忘记了?”
燕泽砚:“……”她都在南绾绾那边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燕泽砚不太想去思考着两个女人在背后是怎么编排他的。
“你始乱终弃啦?”温酒艳丽的眉眼上染上一丝丝的疑惑,燕泽砚的航班是她的助理帮忙订的,短信都发到她手机上来了。
也不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老树开花的燕泽砚突然又自闭了。
“你们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要不要开成公布的好好聊一聊?我看唐蝶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说实话,经商,个性各色的人见多了,看唐蝶的面相,就是温柔听话的女孩子,配燕泽砚这个老古板,绰绰有余。
燕家的财富已经不用子孙后代去做什么商业联姻,就算唐蝶一穷二白,只要跟燕泽砚在一起,她相信本家也没人敢背后嚼舌根。
“温酒,你看人越来越不行了。”
“啊?”
燕泽砚放下咖啡,冷冷道:“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温酒抬起头,看着燕泽砚眨了眨眼睛,就见到燕泽砚一脸暴躁的站起来,像是不太愿意跟她交谈下去似的,转身走开了。
自助餐厅门口,南绾绾抱着盛平安路过,就见到燕泽砚那张冰块脸冒着寒气,也没跟她打一声招呼,直接走了。
南绾绾:“……”冰山也会火山爆发?
“绾绾,怎么不走了?”
南绾绾把盛平安往盛景衍怀里一塞,“去坐温酒那边。”
“啊……哦。”盛景衍清醒了一点,抱着女儿慢吞吞的走到温酒对面。
他昨天和盛平安都睡在南绾绾房间里,父女两可能都太兴奋了,大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清晨昏昏欲睡。
温酒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喝着冰水的男人,语带讽刺:“你装的越来越恶心了。”
明明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绵羊?
盛景衍道:“她喜欢,不是吗?”
只要他装的乖一点,南绾绾就对他好一点,她不喜欢太强势的男人。
他知道。
温酒冷笑:“你有本事装一辈子。”
盛景衍淡淡道:“为什么不能装一辈子?”
温酒冷哼:“说大话。”
盛景衍道:“你明明也很吃我这一套。”
“你还敢扯以前?!盛景衍,你想死啊?”
“抱歉。”盛景衍迅速道歉,“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气完人又迅速道歉,令人想找茬都没办法。
温酒愠怒道:“你给我闭嘴!”
南绾绾带着食物回来,见盛景衍一脸小伏低,温酒怒气冲冲,有点疑惑:“酒酒,你们怎么吵架啦?”
盛景衍温声道:“我说错了话,惹酒酒生气了。”
面对这朵绿茶,温酒朝天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
南绾绾把儿童牛奶递给盛平安,然后分给温酒一个水煮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温酒这个人对谁都好,就是对盛景衍不对付,只要她一走,两个人准吵架。
她略有几分无奈,在温酒旁边坐下,“酒酒,你别生气啦,景衍昨天晚上没睡好,说话不过脑,你大人有大量,消消气吧。”
盛平安昨天死活赖在她房间里不肯走,盛景衍过来找她她也不肯走,扒着门栏嚎的震天响,南绾绾没办法,只能留她下来。
盛景衍不放心盛平安离开视线,她只能把床让给这对父女,自己睡沙发。
盛平安兴奋过度,闹得盛景衍也没睡好,她倒是在角落里睡得很香。
一觉醒来,父女两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南绾绾想想就想笑。
温酒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这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小傻瓜,盛景衍这家伙装是真的装的好,南绾绾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不提防他,彻彻底底被他骗了。
她什么都忘记了,倒是便宜他了。
温酒满心不让盛景衍得意,问道:“青迟呢?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他?”
“他爸爸打电话过来,说公司出了一点事,要他回去了。”南绾绾咬着牛奶的吸管,轻声道。
“……”
温酒闻言,蹙了蹙眉头,看了对面正在喂女儿吃鸡蛋的男人一眼。
对方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
温酒眼刀杀过去:是你干的好事吧!
盛景衍笑得越发无辜。
解决情敌而已,各凭本事,他又没让照青迟家破产,只是稍微高了一点麻烦,让他别整天围着南绾绾转。
已经很仁慈了好吗?
温酒头疼的按住额头,无语。
她真的小看盛景衍的手段了,连照家都敢下手。
也对,温室里长大的富二代,哪里是盛景衍这个富一代的对手。
这家伙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让照青迟跟他竞争,就是羊入虎口。
她警告道:你别太过分!
盛景衍神色淡淡:我有分寸。
南绾绾咬着习惯,看盛景衍和温酒眉来眼去:????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看不懂?
算了,不看了,还是吃饭吧。
*
晚上,唐蝶照例加夜班。
跟她交接班的同事敲着僵硬的肩膀,看着柔柔弱弱的唐蝶,无奈道:“唐蝶,你别太拼了,你这个星期,都加了五天班了吧!”
唐蝶吃着面包,笑了笑:“我习惯了,不碍事。”
“你注意身体啊,”同事摸了摸她没几两肉的手臂,“都瘦成这样了,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啊?这么缺钱吗?”
唐蝶点了点头:“我儿子生病了,我得给他存医药费。”
“你有儿子了?”同事惊讶的看着她柔弱温和的眉眼,如果不是唐蝶太瘦,她其实看起来很漂亮,鼻子很挺,脸很小,看起来像是个小姑娘。
唐蝶笑起来:“已经五岁了。”
“你几岁了?”
“二十六。”
“那你结婚很早啊……”同事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养家确实辛苦。”
唐蝶扯了扯唇角,目送同事离开,三下五除二吃掉面包,出去干活。
加班费是基本工资的三倍,唐蝶没事的话,一般能加班都加班。
谁能嫌弃钱多呢?
她想多存点钱给唐维。
而且她也不喜欢回去公寓住。
一个人住,太空了,好像整个人都要消亡在那份寂静里。
她宁愿在酒店里上班,起码热闹一点。
刚整理好一间房间的卧室,唐蝶从房间里出来,对讲机里面就传来了领班的声音。
“唐蝶,001室叫你去给他整理一下房间。”
唐蝶下意识应了一声:“知道了。”
答应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整个酒店,只有一个001。
最顶楼的总统套房。
她前几天上去过,是燕泽砚住的房间。
他怎么会……
叫她去整理?
难道他已经走了,住客换人了?
唐蝶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推着推车,慢吞吞的往最顶楼的电梯走去。
说实话,不管燕泽砚还在不在,她都不想跟他再碰面了。
医生确实给了她想了一个办法,但这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办法。
因为唐维的爸爸,根本就不想唐维活下去啊……
唐维的病,就是燕泽砚亲手造成的。
她竟然寄希望于燕泽砚,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傻瓜。
*
停在001号房门口。
唐蝶仰起头,看着面前金色的房门号,茫然又犹豫。
她是真的怕遇到燕泽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尴尬。
犹豫了许久,她才伸出手按了门铃。
“叮咚——”
门铃声响了起来,里面却没传来开门声。
难道,人没在?
唐蝶想了想,松了一口气,用万能卡刷开了门,看到漆黑一片的房间,心里最后一丝紧张也消除了。
看来,真的没在。
她推着推车走进去,打开了灯,开始收拾房间。
酒店有一套收拾房间的流程,唐蝶收拾完卧室,自然的打开浴室。
刚一打开,一阵热气从里面冲了出来,唐蝶脸上自然的神态还没有消退,整个人都愣在了哪里。
浴室里,开着灯,竟然有人在洗澡。
洗澡的男人听到动静,蹙眉偏过头来,对上唐蝶眼睛。
燕泽砚!
在洗澡。
“你打算要看多久?”
她跌跌撞撞,试图爬起来,手软脚软,好半晌都没挣扎起身。
男人有着一副令任何男性有艳羡的好身材,脱掉外面西装革履文明的包装,是一副堪比模特的宽肩窄腰。
空气里瞒着一股他身上荷尔蒙的香气,混合了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唐蝶面红耳赤,低下头趴在地摊上,不敢再看。
“你还要趴在地上多久?”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头上传过来。
唐蝶羞耻的咬住嘴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见她一动不动,燕泽砚也没再说话,直接迈开长腿,从她身上迈了过去。
......
电视打开了,新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男人从小吧台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靠在吧台上看着新闻。
好像完全把倒霉的她给忘记了。
继续装死也不是什么事。
燕泽砚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谁叫你走得?”
不走,留在这里干嘛?
唐蝶偏过头,对上男人冰冷的眼眸,吓得迅速收回视线。
“我已经整理好了。”她声音低哑颤抖,“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
燕泽砚看着她战战兢兢的表情,露出嘲讽的冷笑:“昨天不是很大胆吗?现在装给谁看?”
唐蝶低着头,不想解释,任由他怎么说。
反正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了,这也是她想塑造的形象。
而唐蝶的沉默,不知怎的,令燕泽砚的表情越发阴沉起来。
他想起自己下午本来要走的,却还是改签了,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并不想离开澳门。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说实话,这家酒店工资高,福利好,她并不想离开。
而且离唐维的医院也近,照顾唐维很方便。
这样想着,唐蝶心里更加懊恼。
她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燕泽砚阴沉开腔:“过来。”
唐蝶愣了愣,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他。
没动。
男人脸色沉沉:“叫你过来,听不见?”
唐蝶犹豫着,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走到燕泽砚面前半米处。
然后,他失望了。
燕泽砚:“啧。”
唐蝶:“……”
她感觉到了他的嫌弃。
唐蝶微微的挣扎了一下,低声道:“燕先生,我得出去工作了。”
燕泽砚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唐蝶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是想辞退她了。
她犹豫着不想说,对上燕泽砚不耐烦饿眼神,她才勉强道:“折合成人民币一万五。”
在澳门,这个工资,也算是很高了。
“听说你一个月还加二十天的班。”
唐蝶咬住嘴唇,没应声。
“基本工资一万五,加班是三倍工资,你一个月能拿四万五啊。”
唐蝶急道:“那只是税前!”
燕泽砚晲她一眼。
唐蝶嗫嚅着嘴唇:“还要交医保,还要扣税的……”
“扣完税也有三万多。”
那也是很多的。
是她在小镇上开药铺一个季度的盈利。
虽然辛苦,但是值得。
燕泽砚捏紧她的下巴,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瘦削秀气的脸蛋。
没有温酒美艳,没有南绾绾灵动,甚至比不上他招来的年轻的秘书。
她就像是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没有任何吸引人饿要素。
……却偏偏放不下。
看着她就渴。
燕泽砚薄唇亲启,盯着唐蝶的眼:“做一次我给你一万,你能从我身上赚到多少钱,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昨天亲我,只是开玩笑?”燕泽砚觉得好笑,“你自己说的,我给你钱,你给我人,现在怕了,知道后悔了?唐蝶,你以为你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这种话有男人信你?”
哪里还有让她在他面前说瞎话的时间。
唐蝶无从解释。
她不知道燕泽砚发生了什么,怎么过了一夜,又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