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成这样了?”
唐若初看着唐崇澜,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自己摔的。”唐崇澜垂下眸子,迟疑了一下才走进病房,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那你这一跤摔得可比我厉害。”唐若初意味深长开口。
唐崇澜的脸侧多了一大块的淤青,仔细看还能看到拳头的痕迹,他戴了一个墨镜都没能够完全遮住。
她从楼上滚下来也没他这么惨烈。
但他不愿意说,唐若初也不勉强。
“你怎么来了?”她实在不是当圣母的料,哪怕明知道这是唐婉的错,她怪不到唐崇澜的头上,最起码不应该把大部分责任都怪在他头上。
可唐若初还是忍不住迁怒,看着他就没好脾气,可他现在这一脸的伤,她也不好再冲他泄愤。
“若初,抱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手撑在膝盖上,背微微佝偻,垂着头,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声音被浓厚的情绪压抑的沙哑。
唐婉给他打电话,说妈病情加重。
他只是不想妈到最后都没能知道真相,更不想若初到最后也没在知道真相后见妈一面。
尽管后面知道这只是一场骗局,可这还是警示了他,让他彻底下定决心揭开真相。
可他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唐若初没好气的吐槽,她才休养了几天,虽然比最开始好多了,但还是动一动就会疼。
而她被唐浩打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没能免疫,她其实怕疼怕的要命。
“对不起……”唐崇澜沉默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出这三个字。
唐若初却不买账:“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没打算跟你回没关系。”
她垂着眸子,话说的冷冷淡淡又随意。
她这人就是这样,不大度,睚呲必报,小气的要命,顾不全大局,记仇的很。
唐崇澜眉眼染上受伤,他身形高大,坐在那张小小的凳子上,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大狗。
“若初……”
“我摔下来时,你在哪?要不是任晟过来,你猜我什么时候能被送到医院?五分钟?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又或者是在我死后?”
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抖,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有些事不能深想。
她已经死过一次,却还是不能看开死亡,她想活着,可那时候,差一点点,她就死了。
如果不是任晟……
唐崇澜再次沉默,听到动静,他和唐钧二人过去时,就看到唐婉被唐若初压在身下,露出来的皮肤全是擦痕和淤青,哭得很凄惨。
而唐若初穿的是长袖,全身上下露出来的只有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事。
他闭了闭眼,感到痛苦。
他没有想到若初会伤的这么重。
两人久久无话,沉默让唐若初不适,她于是再次开口问他:“我猜你刚刚是从唐婉那边过来,你衣襟上这朵白玫瑰是她给你别上的吧?”
她曾经为了赚足违约金,撮合唐婉和任晟,调查过唐婉的喜好,她最喜欢的就是白玫瑰。
唐崇澜身子一抖,手下意识将那朵花抓了下来,放进手心,揉捏出满手的汁液,几秒前还鲜活的白玫瑰,此时被揉成泥,惨败不堪。
“若初,我先去看她,是因为我想问一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若初垂着眼,面色冷淡,笑得客气又生疏:“不用跟我解释,你们是兄妹,你先去看她并没有任何不对。”
唐崇澜手一瞬间收紧,手背青筋毕露:“我和她不是,我和你才是。”
唐若初笑得更厉害了,可眼里没有半分暖意:“唐医生又开始跟我玩哥哥妹妹的游戏了?”
她的话犹如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窝子里,唐崇澜的脸色一寸一寸苍白如纸,薄唇紧紧的抿着。
“若初,我没有在开玩笑。”
唐若初没有再出声,但她的脸色已经回答了他一切。
她并不信他。
他无力的松开手,眼里覆盖上一层寒霜:“不提这个了,若初,我这次来只想问你一句话。”
唐若初眼睫颤了颤,几乎猜到了他会问什么,眼皮子半耷拉下来,遮住的黑瞳嘲讽。
“问人是不是我推的?”
唐崇澜惊讶于她竟然主动将话给说了出来,并没有出声否认:“所以人到底是不是你推的?”
唐若初语气更为冷静:“我躺在这里变成这样,养了这么多天还动弹不得,”她嘴角的笑意更为冷冽,终于掀了眼皮子看向他,声音因为示弱还伴着厚重的喘息:“唐婉只是皮肉伤吧?你说是谁推的?”
唐崇澜步步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想到之前唐婉在病房里说的话,良久开口:“若初,我要一句实话,人真的不是你推的?”
唐若初放在被子下的手收紧,指甲掐进了手心,才勉强将濒临爆发的情绪压抑下来,脸上连冷笑都消失无踪。
她原本以为最不会信她的人是任晟,可没有想到,老天爷还真是给了她惊喜。
“你既然心里已经给她定了罪,那还在这里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门口任晟的声音冷冰冰的传过来,带着浓烈的讥诮和讽刺。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她想要的荔枝,那袋子半透明,她瞥了一眼。
每一颗都很大,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唐若初忽然眼睛有些酸涩。
还是有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解释,去证明。
听到任晟的声音,唐崇澜猛然回头,身上敌意迸发出来。
唐婉说,是若初推的她,因为她告诉若初,会抢走任晟,会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孙伯母,会让她一无所有。
她说的那么逼真,让唐崇澜不得不信。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直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他,维持自己完美的形象,唐婉并不知道她和若初的身份,没道理毫无理由的将这些污秽的心思摊开在他面前。
而这些日子跟若初的相处,他瞧得出来,她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拼命的抓着,她性子确实偏激,她喜欢任晟,任晟就是她的逆鳞。
而唐婉碰了她的逆鳞。
一切逻辑都通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