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卡壳,薛综懊恼地自罚了一杯。
紧接着,他张了张嘴,依旧没想起来后面的台词。
薛综无助地看了一眼在座的学长、学弟。
但大家连自己的台词还背不完,谁会“好心”地替别人背词?
这会儿就是翻手机里存的剧本,显然也来不及了啊。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旧没人能往下续。
薛综已经连饮了三杯,明显有些不胜酒力了。
席间顿时陷入了难言的沉寂。
这一刻,在场所有中戏学生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完了!
诸葛匹夫挑翻了江东!
梁剑云一人团灭中戏!
己方出场总共四人,台词不过寥寥几句,却接连被罚无一幸免。
可梁剑云明明词最多,却能始终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一字不错。
一经对比,三国第一喷子实至名归!
江东组堪称完败!
侧面也反映了大家对待工作的散漫态度。
如今总导演在场。
这丢得可不是江东组的脸,丢得还是中戏的脸!
就这水平,就这态度。
你还好意思酸别人北电出身的是“明星”,中戏出身的是“演员”?
还敢抱怨剧组不重视?
薛综每沉默一秒钟,就像是又有一道鞭子抽在了在场众人的脸上,打得所有人脸上颜面无光。
“如今天下,曹操已得天下其二,剩下其一也暗怀归心。刘使君不识天命,逆流而行,安能不败啊?”
就在这时,梁剑云身侧忽然有人准确地背诵出了薛综后续的台词。
这声音不大,但在此时的宴会厅中却清晰可闻。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说话这人清瘦挺拔,气度闲雅。
正是众人的小师弟——中戏·贾真。
贾真这段台词念出,大脑已经宕机的薛综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开口想要复述。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
梁剑云已转过身,冲着他厉声呵道:“足下此话!真是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言!”
“人生于天地间,当以忠义为本。我等既为汉臣,就当与贼势不两立,大汉已传世四百年,为何不能再传世四百年?”
“如果不能,就是因为有了足下这样,无君无父之人,坏了大汉天下也!”
梁剑云这番话,言辞激烈,声色俱厉,直接把气氛从谈笑风生推到了风口浪尖。
薛综一脸懵逼:“……”
被这气势所慑,他更记不住接下来的词了。
只得看了看梁剑云,又看了看贾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异常尴尬的杵在那里。
实则,薛综此时应该含羞退去,由下一名陆绩接口。
但此刻薛综不退,陆绩也没法上。
忽逢变故,陆绩一激动又突然忘词了。
这会儿就是想救场也救不得了,只能任由薛综在场上继续丢人。
于是,宴会厅中再次鸦雀无声。
贾真见梁剑云突然回头直直盯着自己,眼中战意勃发,而江东这边又无人应战,他无奈地笑了笑,施施然从席间站了起来。
这一刻,场中响起了一阵骚动。
在座众人见贾真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气势丝毫不弱地直面梁剑云,莫名地感到心下一宽。
尤其是排在薛综后面的陆绩,简直是如蒙大赦,看向贾真的目光感激得不行,“大都督……”
贾真望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孔明”,负手而立,淡然一笑。
“刘豫州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见只是织席贩履之人罢了,何足与相国曹参之后的曹操抗衡?”
梁剑云笑道:“公请安坐,听吾一言:曹操转圈肆横,欺凌君父……”
接下来二人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梁剑云诵念着孔明的台词,自是气势十足;
而贾真这边,又先后换了严酸、汝南程德枢、上将军黄盖、诸葛瑾等身份,依次与诸葛亮辩驳。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驳斥。
原本应该孔明舌战江东群儒的历史名场面,经他二人这番演绎后反倒有了势均力敌的模样。
贾真就不用说了。
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加成,形同作弊。
对面的梁剑云也是戏霸,对峙之下,字字铿锵,对答如流,气势丝毫不弱,反倒越来越强。
场边,包括总导演范正豪在内的众人早已看得眼直口呆。
梁剑云是剧组主咖,大明星光环加身,怎么优秀都不过分。
但这个一开始就被众人看轻的中戏小师弟……
讲真的!
实在是过于敬业了!
见过功课做得好的,就没见过把功课做成这样的。
要知道,舌战群儒这段戏,压根就没有你周瑜什么事儿啊。
结果呢?
不同角色的台词信手拈来!
且无论是语音、语调,还是台词节奏无不把握得恰到好处!
不仅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反倒给人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这得是提前下了多少苦功啊!
对剧本绝对做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啊!
于是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渐渐从佩服变成了敬仰,又从敬仰变成了五体投地。
这一刻,所有人都收起了因年龄和资历而对贾真产生的轻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跑得慢才会听到人们的闲言碎语,跑快时就只有风声在耳边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