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凉舟没说话。
静静看着顾寒尘连喝三杯威士忌。
他沉寂的寒眸平静无痕，神色内敛，气息矜冷，即便静静坐在这里，依旧犹如掌控全场的王。
顾寒尘讨厌极了叶凉舟这副样子。
好像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臣服，连他心底里的潜意识都觉得比叶凉舟矮了一截。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只能用更为张扬的举止，掩饰心底的慌乱和自卑。
他将酒杯摔在水晶桌面上，发出尖锐刺耳“当”的一声。
吓得准备过来送果盘的服务生都僵在原地，不敢靠近一步。
在江城，没人见过江城叶少，只在传说中听过这位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他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这里的服务生当然也不认识他。
但大家都知道顾寒尘。
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是一个极不好招惹的混世魔王。
服务生见顾寒尘脸色不好，本能想逃，怯怕地挪着步子后退，然后一个闪身回到吧台内，和躲在里面的一个女服务员小声说。
“什么情况？”
女服务员摇头，“看这气势，怕不是要打起来。”
“要不要报警？”服务生问。
“你敢报警？不想活了？”女服务员给了服务生一记爆栗，“你没看那位一言不发的，也不是好招惹的主儿。”
女孩子对穿戴向来敏感，见叶凉舟穿着考究，一眼就辨出大有来头。
而且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好像被顾寒尘欺压，那寂冷的眸光只淡淡一扫，仿佛能萧杀周围十米之内一切生物。
两个服务员躲在吧台里，只敢露出一小截脑袋，紧张兮兮打量这边气氛，目光不由落在白念夕身上。
“你看那女孩，好像是最近网上大火的老少恋拜金女。”女服务员赶紧掏出手机对比一张侧颜照，不由捂住嘴。
“真的是她！”
“她不是和叶家老爷子吗？”服务生也很好奇，“怎么又和两位帅气年轻的阔少在一起了？”
“长得倒是有点姿色，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有本事，认识那么多豪门贵胄。”女服务员酸酸地咂舌。
忍不住想，如果她也有这个白念夕一半本事，那该多好呀。
服务生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会那边氛围，凝重道，“以我在酒吧打工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三位的关系很可能是复杂三角恋。”
女服务员嗤笑一声，“你可拉倒吧！顾少什么人物，身边女人无数，都是妖艳性感的尤物，那位长得清清纯纯，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就算长得确实好看，也不是顾少的菜好吧。”
顾寒尘在网上花边新闻不断，三天两头就被人拍到和性感美女流连夜店的照片。
不过顾寒尘没有一次出来澄清，也没有实锤过到底和哪位性感女郎谈过恋爱。
但在江城都知道，顾寒尘在江城就是一位不靠谱的花心大少。
服务生和服务员正满脸八卦小声议论，那边不知怎么的，忽然动了手。
动手的人，不是叶凉舟，也不是顾寒尘，而是一直惴惴不安，看着胆小又怯懦的白念夕。
她端起面前的热牛奶……
这杯热牛奶，正是叶凉舟帮她点的。
她是孕妇，酒吧里的很多饮品都喝不了，热牛奶还是从外面的店铺外卖点来的。
顾寒尘说，他们当着他的面秀恩爱，其实叶凉舟不过是捡了他吃剩下的。
“顾寒尘，我看你喝醉了吧！！”
白念夕一大杯热牛奶，全部泼在顾寒尘脸上。
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栗色潮流发型，当即软趴趴贴在他的头上，还有一缕一缕往下淌的白色牛奶。
顾寒尘从来没被人泼过，也从来没有在人前这么狼狈过。
还是黏腻腻的牛奶。
他邪肆一笑，擦了一把脸上淌下来的牛奶，用舌尖舔了舔手指。
三杯威士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平时的时间都在泡酒吧度过的。
但今天，不知他是真醉，还是想醉，摇摇晃晃站起来，抬手便来掌掴白念夕。
白念夕僵在原地。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她根本躲不开，尤其顾寒尘那充满恨意的目光，让白念夕更是发懵何时得罪过他，让他这么痛恨自己。
然而，顾寒尘的手没能落下来。
就在即将落在白念夕白皙的面颊上时，一只大手死死握住顾寒尘的手腕。
叶凉舟的力气很大，几乎能捏断顾寒尘的手腕。
察觉到叶凉舟的愤怒，顾寒尘闷笑一声。
“怎么？心疼了？”他笑得玩味又诡异。
“我们十几年没见了？哦对，十五年了吧！一见面就想再收拾我？”
顾寒尘低低笑起来，仿佛一只想要作怪的恶魔。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叶凉舟忽然手腕一转，只听咔嚓一声，顾寒尘的手腕便脱臼了。
那一定很疼。
顾寒尘的脸色都白了，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但他没发一声，一双眼睛盯着叶凉舟，带着锐利的剑芒，仿佛要将叶凉舟给当场万箭穿心。
就在叶凉舟准备带白念夕离开的时候，顾寒尘忽然一掀桌子。
酒瓶酒杯散落一地，哗啦啦碎了一片。
吓得白念夕惊叫一声，被叶凉舟本能护在身后，挡住溅起的玻璃碎片。
与此同时，顾寒尘抡起一拳，朝着叶凉舟的俊脸狠狠挥来。
不过叶凉舟动作更快，就在顾寒尘这一拳，即将落在他的俊脸上时，他已经一拳率先打在顾寒尘的俊脸上。
顾寒尘身子一歪，头也重重甩向后面，唇角溢出一抹鲜红。
他愣了两秒，嗤嗤笑着，拇指轻轻擦过唇角的殷红，阴鸷如鬼魅般的眸底泛起一股杀气。
他忽然拎起一个破碎的酒瓶，朝着叶凉舟的方向挥舞过来。
“啊……”
服务员和服务生都吓得尖叫。
白念夕也吓得脸色惨白。
然而，她没有躲开，而是一把推开叶凉舟，挡在了叶凉舟面前。
叶凉舟也没想到，白念夕会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身前。
顾寒尘更是没想到。
白念夕这个长得娇小瘦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份胆量。
和他在一起时，她连下雨打雷都怕，看见血更想吓得腿软发晕。
别说亲身处在打架的氛围里，平时在学校看见谁吵架都躲得远远的。
除非有人动白俊熙，她才会像一只小母老虎一样冲上去。
现在她对叶凉舟的感情，已经和白俊熙的感情画等号了吗？
顾寒尘在挥起酒瓶子的时候，已经使了全力。
即便看见白念夕冲上来，本能想要收手，但破碎的酒瓶子依旧朝着白念夕的头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