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撬客户”这一特殊技能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的小叶同学最近有了一个新的烦恼——她太闲了。
这一烦恼的产生让她对自己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她就是个劳碌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模特经纪人助理之间也是有等级区分的，有的助理是大拿级别的，这样的助理一般手握一定数目的客户，每个月的提成都十分可观，他的半条腿已经迈进经纪人的门槛了，比如现在的叶琳。
而有的助理则是催巴儿级别的，催巴儿助理在公司里的地位很低，全公司上下好几十口人，除了保洁阿姨，催巴儿助理谁也使唤不动。然而，更悲催的是，催巴儿助理的地位虽然比保洁阿姨高那么一丢丢，但工作内容却比保洁阿姨还要脏累差，之前的叶琳就是Z Model催巴儿助理中的杰出代表。
小叶同学从催巴儿晋升为大拿后，就有了大量的剩余时间。刚开始的时候，亢奋的她一直处于乐得飞起的状态，再也不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活儿比驴累了，叶琳没少因为这个半夜笑醒。
但闲上一段时间之后，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了。叶琳感到她每天都处于一种十分焦虑而又恐慌的状态之中，她时常认为自己是在可耻地浪费着时间。而这种劳累命的奇葩担忧持续地折磨着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样的小叶同学。自此，叶琳陷入了连续失眠的噩梦之中。
于是，为了让自己能睡上好觉，叶琳决定再次加速职业进程，尽快让她另外一条腿也迈进经纪人的门槛。在深思熟虑后，她决定要继续积攒客户。而这一次，她选择了一种在模特圈儿早已被废弃多年的攒客户的方式——扫楼。
“扫楼”算是圈儿里的一个专有名词，意思就是挨家挨户地去拜访服装公司、摄影机构、广告公司……递名片、递模特资料，建立合作渠道。
这么一解释大家就能明白它为什么被废弃了，因为太累了。扫楼是以前80后老一辈人使用的攒客户的方法，99.99％的95后和00后根本受不了这种跑断腿的工作方式。可咱们小叶同学偏偏就是那0.01％。
在之前撬客户的过程中，叶琳深深地认识到与客户面对面交流才是最佳的销售方式。
在当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里，很多事情都发生在虚拟世界。有很多经纪人和客户只是在微信上聊过天就建立了合作，而这样的合作基础十分脆弱。所以叶琳要亲自去拜访每一个潜在客户，面对面地与他们交流沟通，争取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些潜在客户都收入囊中。
叶琳想得挺美挺轻松，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系数非常之高。虽然还没到举步维艰那个程度，但屡屡碰壁是没跑了。
尽管一部分客户可以被她顺利拿下，但大部分客户都是十分“叛逆”的：有些客户表面很和气，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叶琳转头一走，名片、模特资料全部垃圾桶伺候；有的客户则连装都不爱装，直接告诉小叶同学，他们已经有长期合作的模特公司了，对Z Model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更多的则是不表态，也不说感兴趣也不说不感兴趣，就是让你傻等。
就好比叶琳今天要见的这位李经理，她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和李经理的秘书预约过了，可一个月后，她来了三次，每次李经理都是在忙，得重新修改见面时间。叶琳就纳闷儿了，这李经理是不是有一份隐秘的兼职，比如特工或者联合国维和部队之类的，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忙呢？古时候，外邦觐见天朝皇帝的难度也就这样了吧？
早上9点钟叶琳就到李经理的公司了，可现在眼看就11点了，前台还让叶琳再等会儿。
生无可恋的小叶半倚在候客区的沙发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叶神？”
当叶琳即将进入半睡眠状态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将她唤醒了。
叶琳强打起精神，挣扎着睁开惺忪的睡眼，“孟繁宇？”
孟繁宇是李经理公司最新一季男装的主模特，有了他的引荐，叶琳轻轻松松就见到正在办公室里喝功夫茶的李经理。
明明在办公室里闲得都快发霉了，但却让叶琳一直在外面等着，如此狗的李经理连一向好脾气的孟繁宇都忍不住想怼他两句，而反观受欺负的本尊小叶同学，却仿佛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句带情绪的话都没有，这不禁让孟繁宇再次对叶琳生出了佩服之感。
等了一个多月，但面谈连20分钟都不到就搞定了。李经理不但留下了叶琳的名片和模特资料，而且还主动加了她的微信，并承诺以后有需要外模的时候一定联系她。
出了李经理的公司，已到午饭时间，为了感谢孟繁宇的帮助，叶琳请他吃午饭。
孟繁宇说他想吃麦当劳，叶琳还在心里嘀咕：今天这客请的，是不是花钱太少了点儿？
可等到点餐时，她才意识到，然而并没有。孟繁宇一个人就点了三个套餐、四对儿鸡翅、最后还外带俩甜筒。
孟繁宇这食量当场就把叶琳给震住了，“你吃这么多？可以吗？你可是个模特！”
“没事儿，我体质特殊，干吃不胖，随便举举铁就有肌肉。”
“你？肌肉？”叶琳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瘦高瘦高的孟繁宇。
“我真有！等回头有机会，我脱衣服给你看。”
孟繁宇的口无遮拦令叶琳秀眉微蹙。
看到叶琳这副表情，孟繁宇登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在内衣的工作时遇到，可以给你看。”
叶琳什么也没说，低头吃起了饭。
孟繁宇见气氛被自己搞得如此尴尬，他赶紧找话题找补，“叶神，这天儿这么冷，你还跑客户？太辛苦了吧？”
“还好，我觉得比夏天跑要强很多。”
“你在网上找到客户公司的电话，联系一下，然后把资料email给他们，那多轻松啊。”
叶琳撇了撇嘴，“我亲自来，人家都不愿意见我。打电话的话，机会更小了吧。”
“你这么说也是！那你亲自跑，效果一定很好吧？”
“没有！我跑了那么多公司，真正建立合作渠道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大部分都像李经理这样，爱答不理的。”
“啊？那么少？”
叶琳点了点头。
孟繁宇语塞了，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孟繁宇虽然吃的很多，但吃相却极好，他吃饭很慢，最后，自然是叶琳先吃完了。
先吃完的叶琳低头玩着手机，半晌，她忽然开口，“一直说教你学英语，但也只是给你讲了讲学习方法。从今天起，我们俩每天用英语通十分钟电话吧，我帮你练练口语和听力，你愿意吗？”
听到叶琳这么说，孟繁宇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急忙将口中的汉堡咽下去，喜不自持地说道：“真的吗？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叶琳点了点头。
“太太太感谢你了！”
“我只会美式英语，所以你是OK的吧？”
“OK，OK，管它什么式，我能说明白，能用英语和老外流畅沟通就行。”
“你公司会给你送到哪个市场？”
“纽约或者米兰吧，我经纪人说我不适合巴黎市场。”
叶琳又点了点头。
“那你先用英语说两句，我听听你的发音。”
“说啥呀？”
“你随便。”
孟繁宇想了半天，而后用英语问道，“Why do you always keep a pork face？（你为什么总是一张扑克脸呢？）”
听了孟繁宇这一口磕磕绊绊的塑料英语，叶琳满头黑线，她强忍着无奈，回答道，“Because pork face could keep me away from wrinkles。（因为扑克脸的人不容易长皱纹。）”
当然，叶琳的这个答复是在逗孟繁宇玩儿。
她觉得比起满脸凄苦地向一个外人讲述自己“长年面瘫”是源自童年阴影，她更愿意用一个玩笑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