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浊恒唇角抽了抽,扶额。
鹿澜奇怪地道:“不就是柳寺卿和蓝侍郎二人吗?他们两个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也就是一副一本正经姣好的皮相能糊弄一下人了,浊恒干笑两声,“不管他们,让他们打去吧,我们去别处。”
沅清:“好。”
浊恒:“……”
鹿澜:“哈?”
又随便逛着玩了会,夜深寒气重,顾及鹿澜的身子,沅清便先让人送他回去休息了。而后二人一起晃来晃去,就到了河边,无数盏花灯飘荡在水面上,每一盏都承载着一个美好的愿望。
卖花灯的是个精瘦的老人,看他们来了便主动凑了上来,问要不要来一盏花灯,见面前这两位公子犹豫,又凑近贱贱地补充道:“看二位年纪,应该还没有娶妻吧,何不买一盏花灯呢,许个愿望,说不定这就好事将近了呢。”
娶妻?浊恒正要拒绝,只听沅清道:“嗯,来一盏吧。”还回头望着浊恒道:“你真不要吗?”
浊恒连忙摆手,干笑两声,“不要不要。”
沅清又哦了一声,便自顾自托着花灯,刷刷刷写了几个字去放灯了。浊恒在岸上望着,见这“白衣书生”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砸砸嘴吧,忽然觉得有些……一言难尽怎么办?
年年都是如此,有人放花灯,便会有调皮的孩子趁人不注意就拿个长棍捞花灯,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不过就是好奇罢了。这不,浊恒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调皮的孩子嘻嘻哈哈来了。有孩子在一旁指挥,就捞这个这个,这个是刚才那个最好看的哥哥放的!呵,小小年纪,一看就是个孩子王。
遵命,不一会一个活泼的小男孩便捧着花灯上来了,兴冲冲地递给孩子王。
孩子王展开看了看,噗呲一声笑了,但是还没等他笑完了,便从阴影处窜出来了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大声喊道:“大哥快跑,你二位爹爹来了!”
下一秒,识新撒起脚丫子就跑……
马上,蓝墨随和柳怀风也追来了,当然是扑了个空,彼此都是没好气喘着粗气地瞪了一眼,又继续跑去找了。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四周正站着偷笑的男娃娃女娃娃们。
嗯,我们家新儿长大了……
转眼间几天过去了,沅清又是一大早就跑去宫里了,沅空和成离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又跑哪疯玩去了,浊恒便颠颠地跑去望思找鹿澜,他这几天经常往鹿澜那跑,现在那小厮见了他都只是笑笑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进了屋,才发现鹿澜在作画,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长幅的画卷,无一例外都是梅,含苞的梅,盛开的梅,白雪冰川中的梅,烈火熊熊中的梅,这前面的还好理解,但是这火焰是个什么意思。
鹿澜见他疑惑,便道:“这是我们白熊国的天祭,以梅的骨肉献祭苍天。”
“哦,是这样啊。”浊恒乐道:“听你这样说,你的国家定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鹿澜看向远方,喃喃道:“是啊,也是个无情而又多情的地方呢。”
浊恒这才想起,问道:“你们白熊国离我们大弈千里之遥,你的身体又这般不好,你们的王为何要让你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鹿澜一笑,收回了视线,“大概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吧。”轻叹了口气坐下,“我这副病秧子的样子,谁会喜欢我呢?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羞辱耻笑罢了。”
“不不不不不。”浊恒急了,忙道:“我不会这样想的,我就感觉你很好啊,长得好看,字好看,画画也好看,哦,对了,还有下棋,你也很厉害,沅清都下不过你。”
这前面的几点倒还说得过去,但是你们国师这棋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鹿澜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缓了缓才勾起唇角轻轻笑出了声。
听说宫里的那位司徒太傅趁皇上醉酒,偷偷爬上了皇上的龙榻,结果龙颜大怒,司徒太傅早上便被人拖着关进了天牢。
这些话沅清自是听过的,是以当他一进宫,林蓦求着让他说几句好话救救司徒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了。
这个表情,到底是让人不太放心啊。林蓦抹了抹头发,原地转了个圈,那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呃……好吧,他不放心,做了一次隔墙鼠,所以啊,这到底是谁先强迫的谁,他还是分得清的,但是这皇上死要个面子,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你还能怎么地?
眼下司徒被打了一顿,半死不活地扔在天牢里,他去瞧了一次,可是这人性子倔,十足一头正在闹脾气的驴,说话不听,好赖不吃,没办法他就只好试着来求求国师了。
唔,小太傅啊,助你好运了。
奕祥这厢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正烦躁不堪,拿着身边的小太监撒气呢。冷不丁这沅清一来,立马给噤声了。
“沅清,你……怎么来了?”他挥手赶走了小太监,说话也没了平时的底气。
沅清直接无视他的表情,走过来随意拿起一叠奏折,道:“来看看最近世家大族的事情皇上处理得如何了?”
这个啊,奕祥答道:“新来的状元郎不错,这事朕交给他去办了。昨天他还进宫呢,说是卜家周围的势力脉络都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多方制衡,刚柔并济,想必不久后这些世家大族便会树倒猢狲散了。”
沅清点了点头,赞许道:“林状元确实是个人才,皇上把他留在身边,将来或许会有更大的作为。”
奕祥也跟着点头,然后沉默了一会,还是憋不住了,道:“阿煦,你为何要对朕这般好?”
沅清淡淡道:“因为皇上待我好,我是个不想欠别人的人,还有大概是因为……”他抬起头望着奕祥,“大概是因为我们毕竟是兄弟吧,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就再也没有血脉相连的人了。”
求之不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这个站在你面前的人可以为你着想,可以对你好,但是你们之间终究是隔了太多,不可求,求不得。
“哦,对了,还有一事。”沅清突然道:“司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若是皇上没什么损失便放了他吧。”
朕……没什么损失??奕祥忍住想一口老血喷出来的冲动,你这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他道:“阿煦啊,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皇上请说。”
“当初司徒老太傅的事情也是你让我做的,司徒云峥进宫也是你一手安排,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