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兵将回来报告,魔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坐在高座上的渊首随意摆了摆手,他丝毫不担心天界那帮子虚张声势的废物,只是派出去寻找莲燚的人还没有回来。如今这般风云巨变的光景,他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会连累了莲燚。
他不能轻举妄动,他要确保所有事情的万无一失。魔界要保,莲燚也要保。再等一等,等到有了里莲燚的消息,他自会出面摆平一切。
“哥,你的伤严不严重?”
成离还是担心,爬到他的膝盖上用扬起圆滚滚的脑袋作悲伤状。
渊首摸了摸他的头,露出温柔的笑意:“哥没事。”
他与成离其实算不上是亲兄弟的,说起来也是缘分,他那一天心血来潮在魔界游荡半日,就看到了在与一群人打架的成离,小破鞋一样的孩子露出穷凶极恶的恶毒面容对着一群人又踢又咬。可是力量小,摆明了就是鸡蛋碰石头。
所以当时的场景非但不惊心动魄,反而是搞笑的,渊首就抱着胳膊很没有同情心的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打架的众人,一哄而散,黑泥地上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孩子。
渊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脏孩子,略带嫌弃地挑起他的下巴,笑了:“跟着我吧,我不欺负你。”
小破孩干干脆脆喊了一声哥。
这关系就这样确定了,稀里糊涂却又明明白白。
成离抱住了渊首的腰,把脸埋在他前胸上,“离子就哥一个亲人,哥一定不要离开,如果你走了,我会难过的,难过的要死。”
渊首的沉闷心情忽然温柔了起来,他拍着成离的背,轻声道:“傻孩子,哥也会死的,总有一天……”
成离不等他说完,抬头咬住了他的嘴巴,带着奶香的一个吻,他没敢用力气,只是轻轻咬住了,睁着倔强的眼睛,他很难过。
渊首推开他,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腿都快跑断的莫杯终于找回了北汐和南尧,三人马不停蹄赶回了天界,躲过了天帝的眼线,眼下正使足了力气和关着莲燚的这个封印作斗争。
南尧的大刀砍下去,咯嘣一声露出了一个大缺口,他气急败坏地扔了剑,“这是个什么东西?!妈的这么结实。”
北汐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他稳住身体道:“我们一起来试试。”
莫杯趴在封印上向里喊道:“莲燚老弟,你也在里面加把劲,我们一起救你出来。”
莲燚应了一声,十安琴第一次由他召唤出了剑身,四人齐心协力,在共同的努力下,封印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而后就像蜘蛛网一样裂纹迅速扩大蔓延,破了!
莲燚一见到他们就急急问道:“他怎么样了?”
可惜这北汐和南尧一直未归并不知,莫杯这个酒鬼就更不用说了。于是得不到答案的莲燚不再与之废话,撇下他们就往南天门跑,他要去佛界求佛祖。
而就在他走后,因为封印被破所带来的震动惊到了天帝,他已经带着天兵若隐若现……
莫杯悲苦地望了一眼莲燚离去的方向,“娘嗳,这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西方佛界冷清,偶尔有经过的大小佛子佛君也是闲散,看到莲燚回来了还好心情的与之打招呼。莲燚却是滴溜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直接冲到了佛殿。
满殿佛子正在一起听佛祖讲经论道,被他这一个冒失的撞入打断了气氛,纷纷回过头或好奇或微笑望着他。他们向来沉稳,遇到再大的事情也只是这一个表情。
莲燚扑通一声跪下了,“弟子有罪,求佛祖大发慈悲救救魔界。”
站在佛祖手臂上的鹰眨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佛祖笑吟吟道:“天下苍生皆是轮中中辗转命苦,莲燚啊,你还是没有明白吗?”
“弟子明白。”莲燚清冷冷回答,“佛祖时常教导弟子,要心怀天下,慈悲渡世,弟子都懂,但是魔界并非犯下大错,天帝出师无名,魔界苍生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渡人是渡,为何渡魔便不是渡?”
佛祖望着他,就像望着一个慈爱的孩子,好像无论从莲燚嘴里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他都不会生气。
“你还是不懂。”他依旧含笑。
莲燚维持着跪立的姿势抬起明亮的眼睛,他承认他有些急不可耐了,“所以佛祖可否出手相助?”
大殿里的烛火忽然全部灭了,高高在上的佛祖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那些一直微笑注视着莲燚的佛子们也都闭上了眼睛。他们高贵而又矜持,悲悯天下苍生的神态一直挂在脸上,却又淡漠疏离。
对,他们是佛,可是也有选择旁观的权力。
莲燚的心冷了,他站起身子第一次觉得这里,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让他寒了心。
他转身就跑,他心里忽然豁然开朗了,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这是他和渊首两个人的战争,无论战争结果如何,生死亦或是生不如死,他们都要在一起。
没有佛子睁开眼睛望他离去的背影,除了那一只昂首的鹰,它低声道:“为何我们不帮助他?”
佛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背,“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命数,我给了他生命,但是我给不了他命运的轨迹。”
鹰使不再问了,他亲昵地蹭了蹭佛祖的手背,成了佛又如何,日夜青灯相伴又如何,相遇相知,总是挨不过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