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兵将们也加入战斗,长枪长剑挑来挑去,奴鸦们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嚎叫响彻了整个军营。
一个小兵咒骂了一声,跺脚道:“妈的,真臭!不许在老子这放屁!”
那只奴鸦却调皮地对他扭了扭屁股,而后猛然一跃而上,坐在了他头上,黑乎乎的爪子在小兵头上脸上乱揉一通,吓得小兵又急又怕。
林蓦看不下去了,冲过来一剑挑飞了那只奴鸦,呸了一口,也呀呀叫着加入了混战。
帐子里,听着外面乱成一锅粥的沅清似乎有些担心,坐了一会他又站了起来,望着浊恒道:“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浊恒翘着二郎腿,啃了一口苹果,漫不经心道:“奴鸦是魔界最下等的魔物,伤不了人,顶多也就是凑凑热闹,乱一些而已,最厉害的人物还在后面躲着呢。”
正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气息忽然窜了进来,浊恒耳朵动了动,对沅清说了去去就回,便叼着苹果隐了身形窜了出去。
附近很少有山,大都是连绵的草原,间或夹杂着几棵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小树,在这种地方,可是不容易藏身。
这还是浊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白衣白发的怪物,他笑了一声,原来是个没有脚的东西,白色的下摆空荡荡的,形成一个稍微弯了点的白色月牙状东西,而这白色怪物站立的时候就是靠着这“艰难”支撑着自己过于长条的身躯。
浊恒一笑,起了坏心思,拍了拍承影的脑袋便把它扔了出去。
然后只听瞪的一声,那怪物跑不动了,回头一看,顿时起了满脸黑线。
浊恒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地走了过去,顺手安抚了一下因为钉住了怪物正手舞足蹈邀功的承影,对着那怪物道:“说吧,为何一直跟着沅清?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或许是他吊儿郎当啃着苹果的样子太欠揍,怪物赤色瞳孔愈发深邃血红,衬得一张惨白的脸更加怖人。
“哎哟喂,还是个倔脾气。”浊恒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脸,“难不成你是觊觎我家沅清的美色,还想再脱一次人家衣服?”说实话,这个梗他可是记到了现在。
这怪物却是个油盐不进的,浊恒扔了苹果核,盯着他想要不装在瓶子里带回去吧。这样想着他便朝前走了两步。
哪知这怪物不知被触碰到了哪片逆鳞,身躯突然暴涨数十倍,前爪手指变得如同枯死的大树一般,长长的身子佝偻着,俯冲而下。
浊恒身子一移,弹开了数十步,凝起一个法术罩便击了过去。
一阵白烟过后,面前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承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滴溜溜的小眼睛正在对他使劲眨呀眨。
半空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冷静悠长的回音:“奉劝你一句,眼睛所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浊恒眯了下眼睛,慢慢走过去捡起承影,用衣袖擦了擦,转身就走了。切,难道要让我相信你吗?
回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奴鸦们也都消失了,想必是被他带走了。成离和林蓦正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浊恒揉了揉成离的脑袋,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沅清立刻抬起头来看了他一圈,确定他无事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可是这一小动作却被浊恒抓了个准确,他又一屁股坐在了书案上,这次微微俯了身子,压低声音道:“沅清可是在为我担心?嗯?”尾音上扬,带了些细微的挑逗。
沅清的脸刷一下红了,转开视线佯装看自己的书。
也没有再去捉弄他,浊恒在心里默默偷乐了半晌。
这个鬼地方真是比大弈冷上太多了,深夜里浊恒哈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他抬眼去看在一旁坐着的沅清,这人还是这样捧着一本书冷冷清清地坐着,也不怕冻坏了自己。
“回去睡吧。”浊恒走过去蹲下身子,用自己刚刚搓热的手捂住了沅清冰冷的手指,心疼道:“瞧你手这么冷。”
沅清怔了一下,“还好。”
二人出了帐子,浊恒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刚迈出帐子,一个不明物体便飞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就哭:“哥哥,新儿不要回去,不要回去,呜呜呜--”
脑袋不合时宜地空白了片刻,浊恒望着正匆匆跑来的林蓦,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林蓦有些暴躁,憋着气道:“这孩子藏进粮草里混了进来,若不是被做饭的师傅发现了,早就给冻死了!”
浊恒弯腰抱起了识新,手指碰了碰他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识新很会借坡下驴,可怜兮兮道:“哥哥,新儿肚子饿。”
哪知浊恒对他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道:“饿死才好。”然后还是吩咐人去准备吃食去了。
改明找个将军把他送回去吧,这刀枪火影的搞不好受个伤可就不美了,浊恒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明显漏了一件事,识新丢了,他的二位不靠谱的爹爹已经提着两米长的大刀正在赶来的路上……
大约在凌晨的时候,天边刚刚翻起了鱼肚白,第一场战争已然打响。
对面的军中,有一人正坐于马上,青绿色的宽袖圆领袍,月牙穿铸成真丝为扣的明黄色腰带,泼墨长发用一根木簪别起,一脸的高贵泰然,不可侵犯。这个人,在军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刚刚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的浊恒,在看了一眼这人后,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心小小的窒息了一下。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鹿澜,我们又见面了。
林蓦和成离也认出了鹿澜,二人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到面面相觑再到气怒愤慨,终于同时蹦出了一个字:“操!”
沅清却依旧是保持着平常的一张脸,他深深地望过去,像是所有事情都早已成竹在胸。
看着他死去,亲手埋他入土,可是这个曾经让他颇为伤感的好朋友竟然活过来了!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自己对面,以新鲜的敌人的身份。
这一刻浊恒能够确定,鹿澜也在望着自己,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两步,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话。
可是战争面前可没有时间让他思索,几个自告奋勇的将军已经大吼一声,领着士兵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