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恒又眼巴巴地盯了那好看的手指一会，才转移了视线一本正经道：“我是只妖，更是只粗妖，不懂你们凡间这些风雅的事情，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沅清倒是反而被浊恒这一本正经的可爱模样逗得更加开心，哈哈地笑了起来，过了好半晌才抚着胸口道：“浊恒兄煞是可爱了些。”
听了这话，浊恒先是一愣，而后老脸便红了起来，嘿笑道：“我们还是谈些安平王的案子吧，我这只妖在你们凡间还是疑犯呢。”
于是就此进入正题。
茶水也凉了许多，沅清给浊恒倒了一大杯，才坐直身体道：“灵湖湖面不同于寻常湖水的洁净，散发着一股灵异之气，我猜测许是湖中有妖作祟。”
“可是我并未感觉到呀，我也是妖，若是有同类出现，我定是会有所感知。”浊恒疑惑地看着沅清。
沅清沉默了片刻，道：“今晚亲自去瞧瞧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作祟。”
当天晚上，明月高悬，小风悠且扬。二人如约来到了灵湖。
一袭湖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长身而立，一头墨发在湖水的反射下泛着晶莹的光，仅仅是看背影，便能想象定是个少有的美男子。
浊恒咕哝道：“这里怎有个人？”他又感受了一下，竟是发现这男子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异样的气息。他可以确定，这股气息绝非人类。
月再高了高，风再凉了凉。沅清往前走了两步，浊恒却一把把他扯了回来，自己走在了前面。沅清看了看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拒绝。
待到近了，那男子却猛然回过了头。
那可真是一张好看的脸，皮肤白皙如雪，漆黑眼眸如夜，挺鼻薄唇如刻。浊恒一时愣住了，张嘴吐出了三个字，“柳寺正？”
柳怀风扬起唇角的春风，“国师，恒将军，怎的深夜到了此处？”
这话……本该是自己问他的吧，怎生让他抢了先。浊恒如实回答：“我们是来这是为了安平王的案子。”
“瞧我这记性，竟是把这茬子事给忘了。”柳怀风用折扇打着手掌，笑得和煦。
沅清观察着柳怀风的神色，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才道：“柳寺正怎也在此？莫非也是为了这案子？可是小僧记得这件案子不是已经不归大理寺管了。”
柳怀风连忙解释，“国师莫要误会了，柳某来此只是为了贪恋此处的一点风景，悼念一下故人，并无他意，既然国师要在此查案，那柳某就先告辞了。”说罢，又是有礼的一躬身，抬步要走。
“柳寺正。”沅清却忽然叫住了他，不大不小的嗓音听在耳中莫名清冽。
柳怀风回头，一脸疑惑地看沅清。
沅清：“小僧想要劝柳寺正一句，往事如风，莫要存留执念。”
“多谢国师教诲。”柳怀风留下一个完美的侧颜，淡笑离去。
待到柳怀风走远，浊恒又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息，果然，已经没有了那股异样。他哀婉道：“柳寺正这般惊艳的人物，怎的就是想不开去杀安平王呢。”
“不是他。”沅清却道：“不是他杀了安平王。”
“为何？”浊恒急问。
沅清：“眼神骗不了人。”那双眸子，如一汪盛了温泉的潭，外表平静柔弱，实则多情执着。这是一个杀过人的人绝对不会拥有的干净澄澈。
浊恒这颗粗糙的老虎心绝对不会理解沅清这颗佛家的玲珑心。他也不去纠结沅清的话是否太过模糊，而是走到了灵湖岸边，道：“我要下去看看。”什么都不如实际来得爽快。
“小心。”沅清道。
浊恒点了头，身体渐渐散发出模糊的灵光，环绕着他坠入水中。沅清看着一星光亮渐渐沉入水底，消失不见，便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一脸镇定地等。
在岸上看不出什么，到了水底浊恒才发现这里的怨气实在是重的很，一股又一股的黑色雾气狰狞咆哮着蠕动，歇斯里地着自己的不甘与怨恨。浊恒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压根伤不了他。他继续四处搜寻，忽然一股强大的水流卷涌了过来。他下意识想要避开，未料想那旋涡实在是太快，转瞬间便袭向了他。
他运出灵力抵挡，可是……那股旋涡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原来是……幻像。人死之后的执念过深或者心愿未了，便会生成这种东西，以待后来人来寻。这个旋涡正中的人形便是安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