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落和三果的同时出手,导致的结果就是两只手重叠在一起。
林远落出手更快一些,所以他手心抵着莲燚的背,手背上覆盖的是三果温热的粗糙手掌。皮肤相接的瞬间,二人一起抬起了头,哑然片刻后,失笑。
可惜这个时候总是会有煞风景的,比如说此时的莲燚突然打了个冲天响的酒嗝,然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睡了。
“他这个样子,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三果望着莲燚,露出玩味的神情,似乎正在思索着这造化弄人的转变。
以前未发现,依着现在这个座位的角度,林远落发现三果的耳垂后面有着一块形状奇怪的红斑,若是不仔细看,怕都是看不出来。
记忆转换到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还是遇见司徒镜的日子,他好生生一个小少爷,在大街上溜达一圈竟然被一个小乞丐抢了吃的,扒了衣服。那个时候身边没有带侍从,他一个人和野狼崽子的小乞丐扭打在一起,堆满杂货堆的小小巷子里唯一的观众是一只被打得呼哧呼哧喘气的小狗—小乞丐不知道发什么疯,将狗打了一顿。
那时候的二人第一场架不分输赢,打完了都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声音与那只狗不分上下。
林远落确定那个时候是有一双眼睛躲在杂货堆里窥视着他们的,只是当他刚刚起了过去看看的念头时,他父亲派来寻找的人来了,只好作罢,可能只是一个同样的小乞丐罢了。对于那躲在后面的人,林远落唯一看清楚的正是他耳朵后面的红斑。
“王爷,冒昧问一句,你小时候可曾落魄过?”林远落问道。
“还有比从皇城赶出来更落魄的吗?”三果咧开嘴笑,林远落正欲不再问,没想到他又道,“不过还真是有一次,不知道算不算?”
德王爷被赶出皇城,临走之前三果不依,非要跑出去一趟,他听说小太子从皇宫里搬出来了,他想要去看一眼,不说话看一眼就好。哪知刚出门就被父亲发现了,遭受了一场痛打,也不知是真想去看,还是与德王爷怄气,反正他就是偷偷跑了。
被德王爷的人人追到躲避不得的时候窜到了一方小巷子里,碰到了一个正在睡觉的小乞丐,踩了人家的脚,撞了人家的头。
说到这里三果笑了起来,“那小乞丐也是可爱得很,我穿的下人粗布衣服,他还以为我和他是一样的身份,然后还惨到被人追杀。”他这才把手从莲燚手掌上拿了下来,挪到莲燚肩膀上托住,“他把我藏了起来,还为了给我抢吃的和别人打架。”
听他说完,林远落也笑了,不过他并没有交代出这一段往事,过去的事情再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他只是轻轻道:“你可以去找司徒吗?”
三果一阵沉默,他的手指在莲燚衣服上画着圈,这让莲燚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靠向了林远落这一方。三果收起了手,这样一来就是林远落自己抱着莲燚了。
三果道:“林将军,人这一辈子太短,一生只够护一个人,而且这也是分先来后到的,要怪只能怪他来得不够早。”
望着沉睡着的莲燚,林远落眉间也露出了难平的情绪,“是呀,要怪只能怪我们来得太晚。”
这一夜的事情莲燚唯一记得的就是吃饭,坐在树上喝酒,还有就是枕在一个软软的大腿上扭来扭去,舒舒服服睡觉。
马车颠簸,一个急转他被抛了起来,头重重砸在了马车棱子上,瞌睡虫顿时全没了。揉着脑袋怀着小生气掀开帘子,他叫道:“停车,朕要方便。”
他这一嗓子,军队立刻就停了下来。林远落骑马走在最前面,离他很远,等到他绕过冗长的队伍走过来的时候,莲燚恰好回来,正弯了身子往马车里钻。
不知怎么的,他从背后看莲燚,发现莲燚好像又丑了,以前只是黑胖,现在好像身子都有往扭曲的方向发展的趋势了,尤其是那一双腿,穿着长袍都遮不住弯曲的趋势。
“你看什么?”莲燚蹲在马车上只露出一只脑袋。
林远落忍住了上去撸一把这人脑袋的冲动,压下声音道:“没什么,末将只是看看皇上。”
马车帘子蹭一声关上了。
回到了皇城,第一个扑上来的是莫杯,许久未见的莫杯和一群花里胡哨的妃子们玩得很好,卷了袖子喝酒斗蟋蟀还不算,他还搞了一个蹴鞠比赛,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哄得一个个妃子褪下女儿漂亮的红妆,束发劲装,铆足了劲在球场上跑。
莫杯抱住莲燚,试了几下没抱起来就放弃了,白皙的手指在莲燚脸上使劲捏了捏,调皮道:“怎么样?本仙君保证,从今以后她们就对你没有兴趣了。”
莲燚深呼一口气,气沉丹田,抱起他转了个圈,然后低头张嘴在他洁白的手臂上咬了一口,不满道:“咬死你,谁让你这么白。”
莫杯不甘示弱,也低头咬莲燚,可是不知是不是无心,他一口咬在了莲燚耳朵上,彼此都立刻感到了气氛的不正常,同时哆嗦着鸡皮疙瘩推开对方,二人不约而同朝着桌子走了过去,面对面坐了。
莫杯:“走了这么久,皇上打算以后怎么办啊?”
莲燚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这占了人家太子殿下的身子总是要尽些责任的,我要是走了,青鸣子民怎么办?”
“少跟我装傻。”莫杯白了他一眼,声音陡然提供了八个高度,“本仙君是说那谁?”
莲燚保持着一脸严肃慢悠悠将一只腿翘在了莫杯凳子上,然后使劲一踹,只听扑通一声,莫杯摔了个四仰八叉,“莲燚!!!”
莲燚已经一跑三颤的不见了。
不久后,小清已经能够保持长久的化形了,莲燚便随便给他安了一个身份将他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天苍苍,地茫茫,他什么都不去多想,自觉过得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