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长了一千五百岁还未成仙的浊恒,觉得很满足。他想等到来日回去了,一定要将这里的所见所闻告诉师弟们。
就这样走马观花般晃悠到了九十九道弯的尽头,却是一座水榭小亭,那里摆挂着着最华丽高贵的轻纱布幔,在夜风中烈烈作响。使者在水榭前停住脚步,示意他们自己过去。隔得太远,那轻纱布幔遮挡住了,朦朦胧胧看不甚清楚。直到随着沅清一起走进了那里面,浊恒才发现这里面的物什甚是冷清,一桌三椅,三支酒杯一壶酒外加三盘素雅的糕点。
太子并未着繁重得让他看起来一身戾气的华服,而是简单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头发半束披散在背上。这番模样,平白添了一份儒雅之气。他笑盈盈地道:“来了,坐吧。今夜只有我们三人。”
浊恒立刻蹦到桌前坐下了,顺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这里虽说不如外面热闹,但是他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有的无的,不计较太多。太子看着他好似笑了一下,问道:“恒将军可否喜欢外面的艳姬,如若喜欢,本宫便把她们都赏赐给你。”
浊恒的老虎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倍,使劲把嘴巴里的糕点咽下去了。而一旁静坐的沅清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有了一丝波澜。
太子扫了一眼沅清,嘴边的玩味更加明显,而再看向浊恒的眼睛里就更多了几分期待。
“多谢太子了。”浊恒被噎地灌了两杯酒,喝下肚子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酒,只不过是平常的白水。他伸伸脖子道:“可是我不喜欢,不要。”
太子笑不出来了,捏住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沅清念了句阿弥陀佛,唇角却好似有了一丝春意。
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浊恒往沅清杯子里添了一次白水,自己消灭了三盘糕点,最后揉揉肚皮站了起来,打着饱嗝道:“你们聊,我出去溜溜。”说罢,便自来熟地走出去了。
等到浊恒的背影一摇一晃消失在繁华之中,太子才道:“你找的这只妖怪还真是不同寻常?”
沅清道:“太子过奖。”
太子忽然道:“沅清,做我大弈的国师吧。本宫像你保证绝对会让你荣华富贵,一生无忧,甚至是与本宫平起平坐。”说到激动之处,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抓沅清的手。
沅清却轻轻避开了,抬起一双清凉的眸子看着太子,“太子此话当真?”
霏水宴是为沅清而设,所以今夜他没有理由再回灵光寺,待离开了太子便打发了侍从独自去安排好的厢房休息,却不曾想在半道上竟遇见了如此一幕。
“小梧,再给本王一些时间好不好。” 玲珑树下站了一个男子,头发半束,长身如玉,有一作宫娥装扮的女子温顺地半靠在他的怀里。
这一幕,怎么看都是郎情妾意,一副不容人打扰的俗世美卷。沅清撇开眼,准备另从他路走。岂料偏巧不巧,踢到了一块石子,发出了响声。他一双好看的眉头不禁皱了皱,怕是又要有麻烦事了。
“谁在哪里?”果然那方的男子立刻松开女子,朝这边看来,待看清了沅清时,好似低头对女子说了几句话,女子便走了,而后他自己才整整衣襟朝沅清走来。
“想必是沅清大师吧,小王对大师早有耳闻。”男子开口道,盯着沅清的脸扬起一抹温润的笑。
“小僧见过安平王。”沅清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安平王莞尔,“小王对佛法之事也甚是喜欢,只是苦于少了悟性,一些佛法精髓总是参悟不到点子上,今日既然有缘见到了大师,不知可否请大师赏个脸,为小王参悟一二,指点迷津。”
沅清颔首算是应承。
此时此刻宴席尚未结束,不时有人穿来穿去。安平王便带着沅清寻了一处安谧的水榭,二人坐在里面谈论佛道。
“罪过,小僧不饮酒。”安平王将沅清面前的水杯斟满。沅清却端坐着轻飘飘来了一句。安平王也不恼,继续笑吟吟地道:“这便是小王要请教的第一个问题,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王想问大师是否果真如此?身体之欲和佛家清净难道真的能够共存?”说罢,他颇为锲而不舍地把杯子端起送到了沅清眼前。
沅清薄唇轻启:“佛在心中,既是有佛。”
“那我倒是想问问大师了。”安平王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那小王斗胆问上一问大师可有身体之欲?”手已经毫不迟疑地贴上了了沅清的手。
沅清视而不见,闭上眼睛,默念心经,一派安然。
安平王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早就听闻灵光寺中沅清的大名,早就想寻上机会见上一见,可是苦于太子对沅清的保护细致严密,他压根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沅清。今日,这人的突然出现,可真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