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后,太子带着司徒直接回宫。沅清则回灵光寺,浊恒当然是毫不犹豫也跟着沅清去灵光寺了。
在灵光寺里的日子浊恒也感觉很无趣,寺庙里的香客依旧如潮,沅空小和尚依旧不喜欢自己,后院菜园子里的菜依旧长势喜人。唔,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神奇的是北园的桂花也依旧未败,香气甚浓,浊恒抱着胳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北园。桂花园里依旧站着一个一身素衣的修长身影。这一幕和往昔无异,甚至是无比相像。
浊恒今天穿了一件浅红色的袍子,上面斑斓的虎纹若有若无地浮动,衣摆处更是绣了两朵风骚的大花,走起来衣摆晃动,两朵大花笑得甚是欢喜,他在沅清背后停住,酝酿了一下温声道:“沅清。”
这一幕和上次实在是太过相像了,只不过也是有不同的,比如说沅清回过头,颇是认真地看着他,叫了一声:“浊恒。”
浊恒又在心底乐了一下,他刚想再说话,却没想到沅清哒哒走过来抬手给了他左脸一巴掌,浊恒被打得有些懵,刚抬头又是右脸一巴掌落下。
沅清又哒哒跑到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他,眼神甚是倨傲,“打你。”
这下浊恒渐渐明白过来了,沅清的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明显是……喝醉了。这样的沅清让浊恒很想笑。于是他再往前一步,站在石头下又是温声细语道:“乖,下来吧,摔到了磕着碰着就不好了。”以前山上的小虎偷喝酒,有的喝醉了跑到山崖上哭着闹着要跳崖,浊恒就是这样一口一个乖把妖哄回来了,百试百灵。
果然沅清眼睛瞪了一会,就乖乖往下跳,浊恒一乐伸手接住了他,温温软软的一个人恰好被自己圈在怀里。沅清醉得不轻,身子整个靠在浊恒身上,双唇轻柔地摩擦着他的脖颈。都说公子醉时香满车,果真不假。
浊恒鬼使神差一般就伸手环住了沅清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感受到怀里的人吐出的温热气息滑过自己的耳根,浊恒有一种冲动,他想亲亲沅清,一下就好。
沅清现在就在自己怀里,而且喝醉了酒,就算自己亲了他明天他也不会记得。浊恒这样无耻地一想,俯身便要吻上那双唇,可是最后时刻又停住了,不行不行,自己怎么能趁人之危呢,而且还是对一个单纯的小和尚,这样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唔…”
可是没时间容他思索,沅清醉得迷迷糊糊主动吻上了他的左脸。
浊恒的老虎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老圆,明白过来后竟然一掌推开了沅清,拼命擦着脸。沅清好看是好看,自己也曾想过要如此亲近,但是真到了眼前,他突然就不愿意了,他可不是一只断袖的老虎!
于是他一边又惊又怕又不安地扛起沅清就跑,一边埋怨着自己好死不活地干嘛要来北园!中途他见到了正在挑水的沅空,本想把沅清扔给他,但是走了两步一想在佛家酒应是禁品,这样做定是会让沅清受到惩罚。于是他就又扛着沅清转个弯直接回房,把他扔在床上后就手忙脚乱地跑了,活像一只做了亏心事的贼。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哇,我浊恒真的不是有意的,绝无下次,绝无下次哇!还有还有一定要保佑沅清明天清醒过来什么都记不得啊,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给你们老人家们烧香烧纸的,呜呜—
从这以后,浊恒每天都会在沅清眼前转上三圈,旁敲侧击,直到宫中的圣旨下来。前来传旨的老公公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灵光寺沅清师父退敌有功,朕于今夜摆宴席霏水殿,特请沅清师父赴宴。末了,宣旨的老公公睥睨了一眼浊恒,捏着嗓子甚是倨傲道:“还有你,一起去。”
待到老公公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浊恒才道:“不是说皇上病重吗?怎么还有力气摆宴?”
“皇上是病重,可是太子还在呀。”沅清把圣旨顺手递给了沅空。
“皇家的宴席应该是很丰盛吧。”浊恒摸着下巴嘿嘿地笑着。大弈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是这个时代当仁不让的盛国。所谓的九天闾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毓城大道连斜狭,青牛白马七香车。在此处,也不过如此。
而大弈重佛礼佛,这也是为何灵光寺能够如此香火鼎盛,浩大不衰的原因之一。
当天晚上,极大奢侈的宴席摆了九十九道弯,玉撵纵横过,紫烟月上升。走廊水榭之上尽是轻歌曼舞的艳丽女子,罗襦轻扇,簪环拂摆,一双双多情如水的眸子好似盛着美酒,只消一眼,便让见者骨头都酥了。
前面引路的使者走得很慢,似乎并不着急,一边不慌不忙地走着,一边客客气气地同沅清话家常。沅清也都沉稳有礼地一一回过,走得依旧四平八稳,甚至连眼珠子都没转向美女一下。而与他相比,浊恒就不同了,他自从踏进这个不夜城般的皇宫,一双爪子就兴奋地没地方放,更是无比愤恨地嫌两个眼珠子长少了,压根就不够用好不好!他喜欢看漂亮的女子,陌上谁家人,惊动洛阳花。这句诗是他在凤零房中所挂的字画上看到的,此时此刻,他觉得用起来甚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