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
王院领着韩修远进来。
夏悦白和顾梦西都心中诧异,不过两人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未与韩修远搭话,她们平时喜欢看悬疑片,知道这种事情是需要双方避嫌的。
而王院并不知情。
他即便心里压了坐山,也尽可能的表现出慈眉善目的形象,故作轻松,笑着介绍,“小白,这是韩队长,你不要紧张,就简单聊几句。”
“好。”
“这位就是顾梦西,案发时她也在场。”王院朝韩修远道。
“嗯。”
韩修远看向夏悦白,见她神色平淡,未有异常,不禁放下心来,暗道,看来小嫂子心理素质强的很啊,陆政桀真是关心则乱。
接着。
他先是问了顾梦西几个问题,发现她与陈璐交集并不多,提供的信息可参考性不大。
而后。
韩修远望着夏悦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同学,陈璐在跳楼之前,是否和你见过面?”
“是。”
“什么时候?”
“上周周五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昨天晚上,在校门口商场的地下车库。”
“你们都说了什么?她当时的行为是否异常?”
夏悦白点点头,陷入回忆,“当时在天台上,她哭着说自己被李老师骗了,情绪很激动,我知道她的妈妈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表明有需要的话,可以帮助她。”
“帮助她?”
韩修远反问,“恕我直言,你只是一个学生,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帮助一个家庭?而且,你和陈璐并不熟,为什么要帮她?”
“......”
夏悦白直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帮助一个人要靠衡量亲疏远近的关系?照这种说法,大街上遇到抢劫的,都见死不救?”
说完。
宿舍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顾梦西不由紧张起来,频频转头看夏悦白,很想说一句,你现在对面坐的是大名鼎鼎的韩队长,并不是杰克他老公,注意身份切换啊。
不过。
韩修远非但没生气,还翘起唇角,“同学,你的假设也有几分道理,那么昨晚呢?陈璐情绪如何?”
夏悦白垂目看着自己的手,边想边说,“我昨晚到地库时,她专门在车边等我,说想和我聊聊,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很想报复李老师。”
“报复?能具体说说吗?”
“从她的言语中,能感觉出她很恨李老师,而且对校方的处理也不满意,但是她又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她是被李老师威胁的。”
“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
夏悦白握着手,缓缓道,“我给了她一份录音拷贝。”
韩修远眯了眯眼睛,从文件袋里取出透明袋,问,“是这个硬盘吗?”
“嗯。”
“录音是指控李博的证据?”
“是。”
“你为什么会有呢?”
夏悦白低着头,手不断抠着指甲的边缘,因为用力,有些地方已经微微见血,而她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继续撕扯着自己的皮肉。
韩修远的心,慢慢下沉。
他抬眸看了眼王院,见他脸色同样难堪。
也许......
就在这时。
夏悦白撩起眼皮,冷静而克制道,“李博曾经骚扰过我,被我录下来了。”
语落。
宿舍半闭的门被推开,陆政桀插兜走了进来,一双眸子深不可测,酝酿着风暴,有山雨欲来的气势,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胆寒。
他来到夏悦白身边,将她两只手强制分开,当看到指尖的丝丝血迹时,目光沉了沉,将她的右手颇为怜惜的握住,在虎口处摩挲。
而后。
陆政桀沉声问,“韩队长,审讯完了吗?”
四目相对。
火光四溅。
韩修远心里有愧,他前面才答应了陆政桀要注意小嫂子的情绪,谁知后一秒,她就蹦出了这么一句,他又不是神仙哪能料到呢?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他说。
嗯。
还有一封带血的信呢。
这应该是比较关键的证据。
但是现在家长来了,是没法再问下去了,而且,依照夏悦白现在的情绪,他也怕会把人搞崩,如此易碎,与那个在普罗旺斯与他拼酒的人。
天差地别啊。
“走,跟我回家。”陆政桀牵起夏悦白的手往外走,他宽厚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保护的姿态不言而喻。
身后。
韩修远面带苦笑,朝王院耸耸肩,“我今天算是把他给得罪了。”
“我也......”
王院蹙着眉一筹莫展。
原以为李博出轨陈璐,已经算是有违师德了,没想到这人竟敢把虎爪伸向夏悦白,尤其是在陆夏两人的恋人关系公开之后。
他真是不要命了吗?
顾梦西眼泪唰唰往下流,喃喃道,“我和小白关系那么好,竟然不知道她遭遇过这种事,我怎么配做她的朋友啊,太不关心她了......”
韩修远感到头大。
揉揉脑袋,安慰说,“杰克还天天找她喝酒呢,你问问,看他知道吗?朋友间是需要有彼此空间的,并不是什么都要告诉对方。”
“......”
王院看着他们熟路的样子,不禁问,“你们认识?”
“对啊。”
韩修远点点头,“她和小白都是杰克的好朋友,经常出来一起玩。”
王院,“......”
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韩修远见顾梦西平复好心绪,正色道,“伯父,李博我得带回去审。”
“好。”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但是K大是百年老校,发生这种事,还是要考虑社会影响力,尤其,大众现在对学生心理健康比较关注,所以......”
韩修远顿了顿,神色严峻,“我们也需要给社会一个交代,以及,后期可能会将此案件列入历年的电教片中,起到警示作用,你觉得怎么样?”
王院表示没有异议。
他叹口气,“你说的对,这次校方在某种程度上确实疏忽了,主要是李博平时参加校科研项目比较多,为人也亲近随和,太具有懵逼性了。”
“是。”
“可现在无论说多少,都无法挽回一条年轻的生命......”
韩修远起身,拍拍王院的肩,无声安慰。
之后。
两人从宿舍出来,看到李博带着手铐,被压制着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一行人带了个照面,擦肩而过时,王院听到极轻的一声,“师哥。”
他闭了闭眼。
一腔悲愤终化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