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夏悦白睡得很熟,她的手机放在一旁,亮了又灭,反反复复。
她这会正在梦里会周公,即便是醒着,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在手机的垃圾箱里躺着几条短信,以及一则被拦截的手机号码。
无论对方打多少次。
只要屏蔽软件在,她就会一直接不到。
没错。
这一切都是陆政桀做的,且,他对此毫无负担,夏悦白身边来来去去惦记的人太多,倘若暗地里不做些什么,那还真不是他了。
过了很久。
夏悦白转动着脖子醒来,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暖黄色的灯亮在一方天地里,她揉揉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看见车内的装饰,才彻底清醒。
一旁。
陆政桀单手扶着下巴,正一动不动看着她,即使对上她的目光,视线也没有躲避,他的眸子比夜色更深,让人不由自主得掉进去。
“四叔,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的睡得熟,不忍心打扰。”
“你没有睡一会?”
“不困。”
夏悦白离他近些,直勾勾盯着他,问,“四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何以见得?”
“直觉。”
“那你还看出什么了?”
“想知道啊?这是另外的价钱。”
陆政桀倾身在她唇边亲了亲,语气暧昧,“你知道的,这钱我愿意付。”
夏悦白被他撩得心怦怦直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本小姐累了,今天打烊。”
“美色也不行?”
“......”
所以说,陆老师不仅浪,且帅而自知,在必要的时候很擅于运用自身优势,来攻击对方的弱点,比如,定力远不如他的夏同学。
此时。
已经凌晨五点。
夏悦白打开天窗,看着黛色的夜空,转移话题,问,“我们是要看日出吗?”
“也不是不可以。”
“还挺浪漫。”
陆政桀摩挲着她的脸侧,“小白,你不准备交代一下吗?”
“什么?”
“JW战队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我有个朋友叫沈逸,人特别酷,他因为喜欢车,所以建立了这个车队,刚巧,我那段时间对机车很感兴趣,就加入了。”
“没了?”
“刚进去一年就被我爹发现,他没收了我的车,还把这件事告诉我奶奶,老太太见天的在我跟前唠叨,说比赛危险让我退出。”
夏悦白是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只用寥寥数语概括了惊心动魄的一年。
她没有说那些暗无天日的训练,没有说摔得鼻青脸肿的模拟赛,就好像那些日子弥足珍贵,被她藏在潘多拉魔盒里珍藏起来。
不打开不是因为忘了,而是舍不得。
陆政桀久久没有说话。
夏悦白不禁看他,“四叔,你怎么了?”
“嫉妒。”
“啊?”
“嫉妒没有我的那些年,有别的人带你一起探险。”
“......”
夏悦白因这句话,有片刻的怔愣,她看着陆政桀沉静的眸子,这一瞬,像是听懂了他的心,那种感觉就仿佛迟到了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口。
从嘴到心,都是甜丝丝的。
她挑眉,故作高深,“那没办法,四叔,你只能自己调整,把自己哄好。”
“小东西,这么狠心?”
“嗯,最无情是女人。”
“......”
两人相视一笑。
暖黄色的灯光为气氛平添几分温馨,不知识谁起的头,之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重新开始,陆政桀动作凶而狠,又带着丝丝怜惜。
他哑声道,“真想把你藏起来。”
任谁,也不给看。
夏悦白依偎在他的肩头轻笑,这个时候,她感受到的是陆政桀全身心的宠溺,就连霸道和占有,也因为爱被赋予理所当然的名头。
慢慢的。
东方亮起鱼肚白,朝阳顺着地平线缓缓升起。
夏悦白喃喃道,“好美啊。”
“嗯,像新生的希望。”
“真有文化。”
“......”
夏悦白回头看他,“四叔,你之前说只要我提要求,你就可以帮我实现,现在我想兑现这个承诺。”
“你说。”
“我想......”
夏悦白狠狠心,郑重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不合理,但说实话目前为止,我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四叔,我希望你能出面,还城南项目一个公正。”
她说完。
陆政桀没有接话。
过了会,才轻笑着道,“小白,你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我当出了什么大事。”
“这不算吗?”
“当然。”
夏悦白看着他冷傲的神色,心说,难怪有那么多人想往上爬,想变换阶级,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雄厚的家世背景是会给人无尽的底气。
对于她的要求。
陆政桀并不意外,只是,他好奇理由。
因此,他笑着问,“你不是一向和家里唱反调,看不上你父亲的行事风格吗?城南的项目顺利开标,对你来说没有实际的好处吧?”
“你说的没错。”
夏悦白看着窗外,一只鸟摇摇晃晃站在电线上,像飘荡的浮萍,她低声道,“我那天去夏氏看他,突然发现他两鬓已经有白发了。”
“人都会老。”
“是,但是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样子,即使他出轨在先,让这个家分崩离析,即便我现在依旧恨他......”
夏悦白轻轻叹气,“但是当我看到他狼吞虎咽的吃饭时,我心里觉得很憋屈,我宁愿他笑着指责我,那样尚且说明他正当年轻。”
“......”
“四叔,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挺贱的?”
陆政桀转过她的脸,蹙眉道,“小白,我不允许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心态会发生转变,只是因为你长大了,更加理解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是啊。
无论多难,夏衍从来没有向她诉过苦,更没有说过自己的不易。
如果不是魏迟。
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夏氏,也许她依旧会我行我素,但是当她看到夏衍的苍老,她似乎明白了很多人为什么到最后会选择原谅。
也许并不是真的释然,只是时间不等人罢了。
夏悦白想到什么,低声道,“四叔,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是因为我想接手城南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