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
谁还能听不明白。
杨姗面如死灰,近乎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继女,希望她能手下留情。
然而。
夏悦白只是残忍一笑,逐字逐句道,“她就是我的好妹妹,夏安然。”
“......”
“她在同学那里听说我和祝珂之前发生过矛盾,故意用此事来引导舆论,使祝珂不仅承受病痛的折磨,还要遭受语言暴力,试问,谁能受得了?”
夏衍面如薄冰。
他回头,沉声问,“安然,真是你做的?”
“我......”
“混账。”
夏衍极为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乖顺的小女儿会做出这种事,一改往日温润儒雅的形象,痛心疾首的低吼,“你这是在杀人。”
“爸,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没想到会要她的命?”
夏安然被吼的缩了缩肩膀。
大抵,再懦弱的人,在极度恐惧时都会爆发。
她擦擦眼泪,倔强的哭喊,“她会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逼死她的,她癌症已经晚期了,就算没有我,她又能活多久?”
话落。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
夏悦白握着拳,表情阴鸷,“我劝你在开口之前想清楚,再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我哪点说的不对?爸,为什么每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认真听过我的想法,你关心过我吗?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够了!”
杨姗踱步上前,一巴掌落在夏安然脸上,“你给我回卧室去。”
“妈!”
“出去。”
夏安然捂着脸,将矛头对准自己的亲妈攻击,“你隐忍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得到什么了?还不是被人看不起,还不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巩固你的位置。”
杨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母女俩,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夏衍看的心烦,直接道,“行了,我看她也不用去公司了,冥顽不灵,什么时候想明白再说。”
说完。
他看向夏悦白,语气还算温和,“这件事让你受了委屈,事情发生时你就应该告诉爸爸,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为什么要憋在心里?”
“不会。”
“......”
“就算我告诉你,也没有用,这个家你的作用不就是粉饰太平吗?”
显然。
夏衍被这句话伤着了。
他蹙着眉,“小白,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那你先休息,一会出来吃饭。”
“......”
夏衍见她绷着脸,心里也是不好受,回头看着杨姗母女,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他走后。
杨姗叹口气,开口,“小白,阿姨替安然向你道歉。”
“不用。”
“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对......”
夏悦白冷冰冰的望着她,“你不用这样,我没打算放过她。”
“......”
“以前是我太仁慈,从现在开始,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一点点拿回来,包括这个房子,你应该知道吧,它划在我妈的名下。”
“小白......”
杨姗心生恐惧。
眼前的夏悦白浑身带着戾气,像要大杀四方,与之前那个随意淡漠的人,简直天壤之别。
她什么也没说。
快速出了门。
夏悦白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算是舒坦了,她发现人性向恶,对付那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就是要毫不手软。
叮咚。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提示。
她点开,是陆政桀发来的。
——在干什么?
——秋后算账。
——?
过了几秒。
陆政桀的电话打过来,嗓音低沉,“什么意思?”
“前几天被人欺负了,正在报仇。”
“嗯。”
这么淡定。
夏悦白忍不住问,“你都不好奇战况如何吗?”
陆政桀轻笑一声,“夏姐出手,谁敢不服。”
“......”
不得不说,夏悦白被恭维到了。
她翘着腿,在床上翻个身,主动汇报,“这一回合完胜,算是扬眉吐气了。”
“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
“说点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那算了。”
“......”
两头都静默下来,隔着听筒,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飘荡着暧昧的气息。
夏悦白轻咳一声,“突然发现我房间的抱枕,没有你买的舒服。”
说完。
她脸红了起来。
陆政桀心情愉悦,回道,“贴吧的文章是不是你妹发的?”
“这你都知道?”
“嗯。”
“四叔,你果然是半仙儿。”
“......”
那边,陆政桀正在工作,他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字,低声道,“你再胡说,当心挨罚。”
这警告。
夏悦白多少还是信的,毕竟陆老师的手段她才体验过。
此时。
她乖巧发问,“四叔,这些你都怎么知道的?”
“查的。”
“......”
夏悦白一口国粹堵在嘴里,硬是没有喷出来。
她冷笑,“四叔真是善用人才。”
“嗯。”
即便不在跟前,陆政桀也能想到小孩儿现在的模样,大约是不服气的,可又不敢多嘴,只好阴阳怪气的嘲讽,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生可爱。
他将文件递给特助,“把下周的行程安排全部推后。”
“老板,您有事?”
“嗯。”
夏悦白听着陆政桀在那头低声说着什么,感觉很忙的样子。
她开口道,“四叔,你先忙,我乖了。”
“不许。”
“......”
陆政桀压着嗓音道,“陪我呆一会。”
老男人撒起娇来,真是犹如一瓶陈年烈酒,尝第一口时只觉得辛辣,可越品滋味越好,让人欲罢不能,想往下探索更深的风景。
过了好一会。
夏悦白都等迷糊了。
陆政桀的声音再度响起,“睡着了?”
“没有。”
“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没意思。”
“小白,那是你的家,你在那里长大,见过花开看过冬雪,虽然经历了离别,但你一直很坚强,四叔相信以后的你会更勇敢。”
夏悦白怔愣。
她大约明白了陆政桀的意思。
以前,对于这个家她是躲着的,能不回就不回,可后来她发现,即便如此,该往她身上泼的脏水一点也不会少,她们并不会因为她的退让,就有所收敛。
有时,人是不能往后退的。
只退一步,便要步步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