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靳森的一举一动,都在验证着他的猜疑,盛惜安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恐慌。
“你干麻?放开我!”
夏微凉讨厌这种被当成物品般被夺来夺去的感觉,毫无尊严可言。
于是挣扎无果后,只能低头咬了男人的手臂,夜靳森眉心一拧,手本能松了松,夏微凉趁机从他怀里挣脱,一双明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防备和抗拒,还有如同往日的恨意。
她真的是,任何时刻,都在肆无忌惮的对他表示厌恶!
夜靳森濒临爆发,心却仿佛被硫酸侵蚀着,疼得千疮百孔。
路军户主心切,身形一闪就要抓住夏微凉,被夜靳森抬手制止,“没你事!”
路军无二话,恭敬的退致一边。
“夏微凉,你最好明白你在做什么!”夜靳森紧盯着她,带着一惯的威胁。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会上你的车,如果你一定要强行,那就抬我的尸体上去。”
她何其的倔强,倔的让人无力又愤怒。
“盛惜安,对不起,你先回酒店吧!”
语罢,夏微凉决绝的转身离开,纤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夜,消失在两个男人的视线里……
盛惜安俊容愠怒,他想揪着夜靳森的衣领逼问出一个结果,可眼下看来,追夏微凉更加重要。
“夜靳森,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夜靳森背光而立,看着盛惜安奔跑追逐的背影,心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明明该追上去的他,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久久未动弹……
“爷,要去抓回来吗?”路军一丝不苟的脸上划过一丝震惊,弯腰请示。
爷这样的伤感的背影,他可是第一次见。
夜靳森沉默着……脑子里回荡着女人清冷的决绝的话。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会上你的车,如果你一定要强行,那就抬我的尸体上去!
那道清脆的声音,狠的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字句如刃,无情的划在他的心上,刀刀见血。
重重的瞌上眸,男人薄唇抿成冷酷的弧线,自然长卷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如同他的心。
再睁眼,眸底掠过一丝嗜血,那深邃的五官在夜色下越发凌厉分明。
转身,颀长的身躯钻进车内,动作决绝,毫不留恋!
夏微凉,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说的每一个字!
夜色街道人来人往,盛惜安怕极了一转眼便再找不到夏微凉的身影,他紧跟着她的步伐,终于股起勇气,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拉住了她。
“微凉!”
“放开!”夏微凉握了握拳,甩开他的手,回眸冷冷的瞪着他,“盛惜安,你到底想怎么样?”
内心被搅得一团乱,她已经完全没了脾气。
盛惜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胸口的那个地方瞬间揪紧。
他面对惯了她的冷漠无情,如今突然看到她的眼泪,除了心疼,他更多的是无措。
“对不起,我……”
他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微凉转身去抹眼泪,她仰头望着满天星空,深呼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
盛惜安没有打扰她。
四周灯火闪烁,热闹非凡,唯独他们之间,安静的旁若无人。
不知过了多久,夏微凉回归了平静,也下了个坚定的决定。
她转过身,精致的五官一如既往的淡漠,“盛惜安,我结婚了。”
“……”
如一盆冰水突然从头顶浇灌下来,盛惜安表情一僵,一刻间被冻在原地,浑身泛寒,好似连血液都被凝固了,却唯独心脏不停的收缩着,像被人肆意揉虐,疼的濒临窒息。
晚风呼过,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结婚了。
那么清晰,那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如一记重垂,将他的心脏毫不留情的敲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
“谁?”
盛惜安忽地打断夏微凉的话,他明明想大声质问,出口却又那么沙哑无力,“那个人是谁?”
夏微凉看着他,手心微卷,不知该不该说。
盛惜安扬起一抹苍白的笑,无力又心寒,“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一向冷静自若的夏总监这般为难?我倒是很好奇。”
他忍不住讽刺,纵然心里已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对不起。”
夏微凉无从解释,若全盘脱出,便等于是在把所有不堪刺裸裸摆在别人的面前,她做不到。
她不需要同情,也不想挑拨他和夜靳森间的关系。
何况,是谁根本不重要,她只是想让他明白,她已经是个有妇之夫,她不可能再接受他。
心很疼,何其疼,可盛惜安依旧那样深情的凝望着她,深邃的瞳孔里闪烁着无法言喻的痛色,他忽然就不想听她说出那个名字了。
“既然觉得对不起,那就别在开这种玩笑。”
“盛惜安……”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在你不高兴的时候缠着你,我会给你想要的空间,你想怎么样的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推开我,好吗?”
盛惜安霸道不失温柔的宣布,声落,率先往前走去。
第一次,他不敢期盼夏微凉的任何回响。
因为他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将他的心彻底打入地狱,他将没有任何挽回的希望。
如果真的不能拥有她,那就让一切停留在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再追究,就让他继续装聋作哑的继续去爱吧。
可是……夏微凉,她太无情,她真的太无情。
“盛惜安,我真的结婚了。”夏微凉再次有力的提醒他,“我没有骗你,我……”
“那就给我离!”盛惜安猛地转身,动荡的情绪,抽痛的心,让他再也无法平静,他忽而上前,双手紧紧抓住夏微凉的手臂,“听着,我不管你跟谁结了婚,我都不会放弃!”
“夏微凉,我已经等了你三年,我还可以倾尽整个余生去等你,你懂吗?”
你懂,可你偏偏要装不懂……
就像他一样……
奢华的欧式别墅笼罩在斑斓的夜色下,室内,一片压压抑的沉寂。
夜靳森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左手搭着扶手,右手持着红酒,手腕轻轻转动,高档的玻璃杯在华丽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将杯里那暗红的液体衬的分外妖冶。
他垂眸看着手臂上的牙齿印,阴沉的俊脸透露着他的不悦,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英挺的眉间忽地一凛,手里的杯子便啪啦一声,在他的手心破碎……
红酒与鲜红的血液混合,一滴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掉,触目惊心,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疼,俊朗的脸上除了阴鸷毫无痛色可言。
守门的保镖听到动静立马迅猛的冲了进来,夜靳森眉峰冷冽的望过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低沉而冷酷的怒吼,摄人心魄。
路军走进来,感受到从夜靳森身上投射出来的寒意,不免轻轻打了个寒颤,弯腰汇报道,“爷,盛惜安要见您。”
夜靳森并不意外。
得到回应后盛惜安气势冲冲的冲了进来。
夜靳森还没看清他的表情,一个拳头就已经猛地往他嘴角招呼上来,盛惜安揪住他的衣领,怒目圆睁的撕咬出三个字,“为什么?!”
“夜靳森,为什么要是她?为什么?!”
偌大安静的别墅里回荡着他的嘶吼。
夜靳森没有说话,也没有还手。
漆黑的眸如深夜魅影,邪魅又危险。
为什么?是啊,他也想问,为什么他喜欢的偏偏要是她?
不知是刚刚哭过,还是愤怒,盛惜安双目猩红,心中悲愤难平,抬起拳头又要挥上去,路军冲上来,夜靳森抬手阻止,目光却依旧落在盛惜安愤怒挣扎的脸上。
“出去!”
路军想不通,今天的爷尤其反常,被女人拒绝,被别人打,还偏偏就这么受着!
盛惜安拳头不断收紧,骨节泛白。
空气死一般安静,只剩下彼此起伏不定的呼吸声,盛惜安的拳手扬在半空迟迟没在落下。
平时不可抗逆,把尊严放在金字塔顶端的夜靳森不还手,在他的预料之外。
两个男人之间,流转着冰火交融的气息,销烟战火仿佛一触即发,盛惜安咬了咬牙,甩开手,烦躁的捋了下额前的发,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
二十几年来,第一次,他对夜靳森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什么时候的事?”
他紧紧盯住沙发上的男人,口中是硬气的质问,心里却是胆怯。
为什么偏偏会是夜靳森?这个问题,让他惶恐,因为这意味着,他可能一辈子,都别想拥有夏微凉。
除非,他肯放弃。
“半个月前。”夜靳森调整了下坐姿,手指抹过嘴角的血迹,慢条斯理的动作,举手投足皆是在浑然天成的优雅尊贵。
尽管是受了伤。
盛惜安皱眉,半个月前?不就是他和夏微凉传绯闻的那时候?
“我被人下了药,刚好那晚在酒店撞到她,这是意外。”
这句话,让愤怒中的盛惜安微微怔了下,似乎是不敢相信他会将这种丢脸的事主动说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娶她的理由?”盛惜安的怒火被肆意浇灌着,他握住拳头,极力忍着不再挥出去。
“对。”
“你想对他负责?只因她意外成了你的解药?”盛惜安觉得可笑极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堂堂夜靳森居然还懂得知恩图报,还以身相许?”
夜靳森对他的挖苦恍若未闻,“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