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没想过倘若再见到夜靳森她该如何应对,但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借机逃避,只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
一年了,时间没消磨掉那个男人身上的戾气,反而把他打磨得越发冷酷无情,他身上的气息,他阴鸷的眼神,都像一种无形的利器,能让她无处遁形,能把她千刀万刮。
原以为离开就是结束,不知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因为她忘了,忘了自己的名字还在夜家户口本上,忘了他叫夜靳森,忘了他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无法用常理来推测的男人。
可纵然她一如既往的窥不透他,他对她的弱点却还是那样,了如指掌!
“乔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这里一直都挺好挺平静的,又从不惹事儿,正府为什么突然要开发啊?我猜肯定是什么官商勾结,简直不顾我们这些小老板姓的死活。”
“就是就是,这要一开发我们以后可都住哪里啊?又不说什么补偿之类的!”
“我觉得补偿什么的肯定是有,关键是我不想离开这里啊,我们家几辈世世代代都是在这里,外面在繁华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我也是我也是,我家个小铺子流传下来已经几十年了,虽然赚不上什么大钱,但也算衣食无忧,一家人过得都很开心,我们大家与世无争惯了,这要是突然离开这里,在别的地方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欺负呢,听说外面的世道很乱的。”
从南水镇要被开发的消息一出来,一波又一波的人便聚集在了夏微凉的花店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相互诉苦,脸上皆是一副平民百姓的无耐。
而突发这件事原因恐怕没有比夏微凉更清楚,夜靳森说会踏平这里带她走,难道就是要把这里纳入时域集团的旗下吗?
他知道她喜欢,所以就要毁掉,还要殃及池鱼,不留余地!
如此无情之手段的确很夜靳森,也让她无比的愤怒!
刷!
她倏地从椅子上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林音见了立马跟上,“乔汐你要去哪里?如果我们这真要被开发的话,一会儿肯定会正府的人来查看,万一真有什么补贴你刚好又不在怎么办?”
“放心吧。”夏微凉压着如开水一般在心头翻滚着的怒火,冷静的挡在前面的林音,“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林音一愣,不解,“什么意思?你想做啥?”
“你先看着花店,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知道吗?”
不被夜靳森找到之前,夏微凉有过很多想法和选择,被找到之后,她想法依然多,却没有了选择。
这一年来她不断修炼自己,从平静浮躁的内心,到强化柔弱无能的体质,她自以为的进步,在夜靳森面前,却依旧如一只小丑,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夏微凉闭上眼,这样的认知让她愤慨又无奈,她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繁华,心情跌落最深的谷底。
一年了,她已经一年没有踏入过这座城市,此时临近夜幕,处处霓虹闪耀,车水马龙,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在她眼前经过,消逝。
世间繁华,却也只是弹指刹那,蓦然回首,这些让人流连忘返的奢华热闹,又可曾为自己带来过什么?
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加孤独罢了。
从M市到T市,经过整整三个小时的车程,夏微凉终于站在那座宛如宫殿般的别墅门口,来之前她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会在这里等她。
“少奶奶,靳爷在里面等您。”
容城恭敬的迎上来,与此同时,一个保镖忽然健步如飞的挡住了载她来的那辆的士,随即走到窗边也不知跟司机说了些什么,只见司机一脸惊恐连连点头,夏微凉皱了皱眉,心想若没猜错,应该是警告他不许透露这里的地止吧。
而后定眼一看,才知那保镖竟是沈迹。
夜幕降临,别墅里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夏微凉随着容城走了进去,沈迹跟在后面,他眼神复杂,望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心头理不清是何种滋味。
“容特助。”快到客厅时,夏微凉忽然顿足,转身看向容城,“这一年,夜靳森他……有什么改变吗?”
她来的目的主要是让他收回对南水镇的开发,如此,便不宜激动他。
容城微微愣了下,他与夏微凉保持着一米以外的距离,态度依旧恭敬,可仔细就会发现,他的眼神相比以前,多了一分冷淡。
也许也是怪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吧。
“少奶奶,靳爷有何改变,每个人的理解都有不同,且也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您不妨亲自感受一下。”
宽敞的客厅奢华气派,空气却清冷沉寂,丝毫没有家的温暖感,夏微凉心里如捣鼓似的无法平静,就想着要怎么去面对沙发上的男人,然而她前脚刚进,容城后脚便将门给关了上。
回想起夜靳森一整天下来阴沉的脸色,沈迹有些不安的问,“让他们这样单独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容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靳爷这一年怎么过来的你我都看在眼里,他就算有气要撒在夏微凉的身上也是情有可原。”
“可少奶奶当初离开的原因明叔也说过是为了靳爷好。”
“这个理由你觉得能成立么?”容城不苟言笑的看着沈迹,“说句不好听的,靳爷为了她有多坚持她统统看在眼里,可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与其说她是为了靳爷,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勉强往好一点的方面说,也只是为了她的朋友,与靳爷无关。”
“就算有,也不过丁点罢了。”
在容城的眼里,夏微凉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夜靳森,所以在她才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才会全然不顾一走了之会对靳爷少造成怎样的伤害。
站在靳爷的立场,这个女人固然可恨,可站在客观的立场,孰是孰非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他们之间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