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这里是县衙。”
方伯期眼睁睁看着那儒生说完那句话，朝着他一抬手，“你出去吧。”
“你、”方伯期刚要开口，忽然看到左右两旁的人齐刷刷按在腰间的手。
他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头的火，“好，我走。”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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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期拄着拐走出来，一转弯就见元昭楚在不远处等着他，他心中烦闷，看到她以后，脸色不怎么好。
语气也不好，“你怎么来了？”
元昭楚软着声音，“我担心你……”
“我需要你担心什么？”方伯期打断了她的话，“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跟我回去！”
元昭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什么也没说，只走上前来，想要搀扶着他走，就像以前一样。
但这一次，方伯期却甩开了她。
“我自己能走！”
说完，他又快走了几步，将元昭楚落在身后。
元昭楚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带着哀色。
方伯期好像……忽然之间就变了。
她这时候回想南家被灭门的那天晚上，那时候她刚刚将南家与元昭宁暗中往来的证据送给元协不久，又让腊梅去盯着城外的情况。
在发现元协的人秘密进城以后，是她建议方伯期，趁此机会，对祁玄下手。
也是她提议，封闭城门，一寸一寸搜寻祁玄的家人，继而握在手中作为人质，逼祁玄就范。
方伯期一一照做，也做得很好。
而且这段时间，他在校场，手上也积累了不少力量，他将这些人提拔上来，给他卖命，看上去与祁玄之前的做派无二。
但是……
他不如之前温和，她与他相处的时候，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只要稍稍有哪里说的不和他的心意，他就会发脾气。
这时候方伯期已经走了很远，并且一直不曾回头。
元昭楚看着方伯期消失的方向，想，元昭宁和祁玄之间，也像他们这样吗？
一定也是吧！
不然……不然的话，祁二娘也不会到处去说元昭宁的不是，就像方老夫人背地里和别人说对她的不满一样……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她下意识回头，就见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来。
马车一侧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露出一张让她从心里感觉到恐惧的脸。
“襄城，”胡兆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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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元昭楚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不用看了，这附近都是我的人。”
胡兆拄着车窗，托腮低头看她，“你要是还不放心，不如上车谈谈？”
元昭楚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你看你，都嫁了人了，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小。”胡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么？”
元昭楚忍着惊惧带来的战栗，“办、办了……”
“办了？”胡兆声线渐沉。
“我、我本来想再确认一下，只要再确认一次，我就能给王爷你送信——”
“哦？看来还是我误会你了？”
胡兆的声音忽然又冷了下来，“你一个公主，有这么多的机会接近华阳，怎么就能耽搁了这么久，还得让本王的人亲自动手？”
什么？！
元昭楚猛地抬起头。
胡兆什么时候派了人？
他派了谁？
他监视她！
她在心中迅速搜寻着这期间可能接触的人，又一一作了排查，然后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胡娘子。
胡娘子是胡兆派来的人！
见到她不断变化的脸色，胡兆满意地点了点头，“真聪明，想到了呢。”
元昭楚拼命想着还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然而还不等她想到，就听到胡兆语气柔柔的对她说，“襄城，你说……如果一个人非要找死，我要怎么做呢？”
他用柔和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偏偏目光悲悯，仿佛在普渡众生。
“这样吧，”他接着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对她说，“我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她看着他，带着乞求。
然而胡兆却只说到了这里，他放下车帘，吩咐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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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楚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
胡兆最后的那句话，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提示，他说的机会，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她心事重重的进了门，却见方伯期板着一张脸，坐在屋中看着她。
“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元昭楚瑟缩了一下，“我……我随便走了走……”
方伯期不再看她，低头看起了兵书，随口说道，“这几日你就在家里待着，哪里也别去，听到了吗？”
元昭楚应了一声。
见他一副不喜欢被打扰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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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胡兆也坐着马车，去了元昭宁先前买下的院子。
当他看到几乎被炸毁的整扇大门，立刻就眯起了眼，只想将炸毁大门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手下人进去搜寻了一圈，出来禀报，“王爷，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胡兆下了车，亲自在里面转了一圈。
这一处院子，一半完好无损，另一半已经成了废墟，他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里面大多数东西都已经包好，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带走。
这时候，又有人前来禀报，“王爷，胡尚宫在外面求见。”
“让她进来。”
不多时，胡娘子走了进来。
“人呢？”听到动静，胡兆没有转身，只问道。
胡娘子躬身回禀，“回王爷，公主在爆炸当日不知所踪，想来……已经出城了。”
胡兆听到这话，眉毛一挑，转过身去看着她，“你没跟上？”
胡娘子仍是弓着身，平静的回话，“当时事发突然，我飞鸽传书给王爷以后，还来不及回去，这里就出了事，再后来城中又乱了起来，是下官无能，没能跟上公主。”
“谁干的？”胡兆只问。
“是高阳王，还有……方伯期，方将军。”
好个元协。
胡兆在听到还有方伯期这个名字以后，稍稍有些意外，但是很快，这些意外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走，”他当即就往外走，“去找元协聊聊。”
“王爷，”胡娘子连忙说道，“高阳王……已经薨了。”
胡兆的步子一顿，“怎么死的？”
“有传闻说，高阳王是死于内乱，高阳王的尸体如今还在桐岭，一直没有人收。”
还真是个废物——元协既然死在桐岭，想来华阳也在那边。
胡兆冷笑一声，“也罢，等本王先解决了这里的事，再去桐岭，”
“接公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