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人换了一拨,姚虎不认识,但戏还是要足。
他在心里怀疑是不是走漏了风声,面上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又特地退开一点儿,“查吧。 ”
他表现的实在太过坦然,城门口的守卫也没做多想,只按例随便拨了拨,见车内的确装的粮草,便草草收了手。
“走吧。”
姚虎道了谢,招呼着云容和韦大宽推车,自己在前面开路。
刚路过那守卫,忽然听到那守卫问了一声,“这些粮是从哪里装的?”
姚虎一指南家货栈的方向,“从南家的货栈啊。”
“哦,是么。”那守卫语意不明,只盯着他看。
姚虎被他盯的不自在,“怎、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那守卫冷笑了一声,“去了南家货栈的人都知道,今日不运粮草,改运棉衣,你根本就没有去货栈。”
姚虎的脸色一变。
恰在这时,车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喷嚏声,随后就见粮草动了动,最上面的那一层直接被抖落下去,扑簌簌掉了一地。
“什么人!”那守卫大喝一声,抽出腰刀,“把他们拿下!”
这一声令下,其余的人也拔出刀,围了过来。
姚虎没想到临时生变,他也拔出刀来,又看了一眼大开的城门,咬着牙对身后的人说,“云容姑娘,对不住,一会儿要是有机会,你们赶紧跑,别管我!”
“跑?”之前那守卫讥笑一声,“方将军有令,一切可疑之人,都做疑犯处理,不论死活,只管拿下。”
说着,又看了一眼云容和韦大宽,“藏头藏尾,两位恐怕与祁玄也脱不了干系吧?”
云容看了一眼周围,如果这个时候冲出去,搏一搏,或许也有可能,但是……
她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运粮车。
之前他们怕祁老爹醒来以后乱动,所以绑住了他的手脚。
放在平时或许没事,但在这样的紧急关头,要把这样一个人弄出来,再解去绳索,顺利带走,实在是有些难办。
怎么办?
他们不能被抓,可如今这情形……
“韦姐夫!推好车子!”忽听姚虎一声爆喝。
就见姚虎一把大刀甩得虎虎生风,先挑着近前的人劈头盖脸砍下去。
那些人猝不及防,仓促应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倒是给韦大宽空出了时间。
韦大宽一咬牙,推着粮草车就往外面冲去。
云容立刻跟在后面,替他挡住另一边的守卫。
城门口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得了消息,带着人朝这边赶来,同时大喊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出去!”
云容和姚虎在乱刀之中左躲右闪,还要去顾及韦大宽那边的情况,渐渐就有些吃力,但还是咬牙硬撑。
却在这时候,城门外面,忽然扬起了大片的尘土。
紧接着,有一片箭雨飞过来。
云容等人连忙躲到一边,避过了大部分的箭,但那些守卫却没那么幸运,有人身中数箭,当场身亡。
这一番变故,让两边的人全都一愣,后面的追兵也被箭雨挡在了后面,不敢再向前。
“快走、”云容一扯姚虎和韦大宽。
三个人趁着那些守卫没有反应过来,推着运粮车,挤出了城门,贴着官道,与那些飞奔而来的骑兵擦身而过。
“别回头!一直跑!”
姚虎挡在外面,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冒出来。
却一刻也不敢停。
三人一车就这样仓惶跑出去,同时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有人追过来,千万别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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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等人跑出去的时候,只一眨眼间,那些骑兵就抵达城门前。
只听马嘶阵阵,那些人整整齐齐的停在原地,看上去训练有素。
到了这会儿,城门口的那些守卫也回过神来,眼见着“嫌犯”推着车跑在前面,当即拉开架势,立刻就要追出去。
然而他们才刚冲出去几步,迎面忽然见到这么多骑兵挡在城门口,看上去杀气腾腾的,立刻就不敢动了。
为首的那个人摸不清如今的情况,又见云容几人已经跑远了,又是着急,又是焦虑。
他试探着同那些骑兵说话,“这位……军爷,可否让一让?”
回应他的,是一个响鼻儿。
他近前的那匹马晃了晃脑袋,甩开的鬃毛扫过他的脸,抽的他生疼。
他不敢再动,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看着挡在门口的骑兵忽然齐刷刷的向两旁避去,露出后面不紧不慢行来的四匹马拉着的马车。
这些人什么来头?
没有人敢问,更没有人敢上前去验明身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辆马车驶进去,而后那些骑兵也齐齐跟上,护在马车周围。
“快、快去给方将军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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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方伯期正歪在矮榻上,元昭楚坐在另一边,替他按揉着腿。
听到手下来报,方伯期下意识屈起一条腿,坐起身,“你说什么?”
那个嚣张无比的人一进城就霸占了衙门,还说要找祁玄?
“来的是什么人?”他问。
手下摇了摇头,“这……末将实在是不知,那些人进城以后,什么话也不和我们说,还把我们放在城门的守卫全都赶走,换成了他们自己的人……”
那手下越说声音越低,“而且……”
“说完。”方伯期一脸不耐。
“他们来之前,刚刚有嫌犯跑出了城,末将怀疑,跑出去的就是祁家人……”
“废物!”
方伯期一脚将元昭楚的手踢开,起身下了地,“人跑了,你们怎么不追?”
“实在是追不上……”
手下只好把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方伯期一听,勃然大怒,“跟我去衙门!”
他们离开以后,元昭楚揉了揉自己被踢疼了的手,吩咐了腊梅几句,也跟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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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周围守卫森严,方伯期等里面的人通报完毕,才被允许进去。
公堂上坐着一个人,一身儒生的打扮,看上去一表人才,但却掩不住一股子阴鸷。
见到方伯期进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颇有些嫌弃地问,“你就是祁玄?”
心中暗道,华阳公主的眼光竟然差到如此程度么?
竟然千挑万选了一个瘸子——
“在下方伯期。”
“你不是祁玄?”
方伯期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同阁下一样,在下也在找祁玄。”
“袁昭在哪里?”
问不到祁玄,竟然又开始问袁昭?
方伯期心里忽然闪过异样的滋味,语气也硬了起来,“阁下若是寻人,还请先出去,这里是县衙,岂容你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