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
只记得跑到最后,她是被南玉背着下山的。
她伏在南玉的背上,忍不住就想,这姑娘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而且到了这会儿,南玉背着她,竟然还能说个不停。
“夫人放心,不管之前上山的是官兵还是山匪,我们现在回了营地,就是安全的。”
若是到了营地也好,元昭宁想,等见到了官兵,就能把她回来的消息传给祁玄了。
然而等到她们进了山下的营地,却都傻了眼。
营地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吧……”
南玉大剌剌坐在空地上,眼睛都累直了,一步也不想多走,“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要上山去谈判,也得留几个人在自己的营地,以备不时之需吧?
祁玄他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啊!
元昭宁也坐在一旁,等到这会儿完全松懈下来,她就感到后背和喉咙里都是火烧火燎的疼。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又是一通咳嗽。
南玉晃了晃水囊,里面还剩下一点水。
她把水囊递过去,“来,喝点水吧。”
元昭宁道了谢,接过水囊。
这时候营地里已经黑到看不清五指,南玉将一旁的篝火点燃,扶着元昭宁坐过去。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烤火,此情此景,倒是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来。
元昭宁看着篝火出神,心里不自觉就在想,祁玄现在……可有发现她已经不在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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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山林里,祁玄抿着唇,一语不发。
之前他顺着脚印的方向推演下去,发现一起出去的不止阿昭一人,看方向,他们应该是一起下了山;
可按时间来推算,那个时候他正带着人上山,应该能碰上才是。
更何况之前那一路上来,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下山。
“会不会是已经回城了?”陆宇跟在一旁,看着他一脸“天要塌了”的样子,试探着问。
祁玄摇摇头,“如果已经回城,云容她们会放信号弹给我。”
既然没有看到信号弹,就只得继续找。
“会不会还有别的人出现,将夫人给带走了?”陆宇猜测道。
祁玄看了看天。
他想来想去,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回山路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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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营地里,南玉开始烤一只野兔。
元昭宁坐在一旁,看着她熟练的处理野兔,又看她从身上摸出好几包调料,麻利地洒在烤兔上。
看着看着,肉香阵阵飘过来,她一闻,立刻就饿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南玉偏头冲着她一笑,“还要再烤一会儿,夫人再等等。”
元昭宁点了点头,见南玉只是简单的翻烤,这才开口问道,“南姑娘做起这些来如此得心应手,可是从前常常这样?”
之前在镇子里,她偶尔也会听祁二娘说起东家长西家短。
在说起南家的时候,祁二娘总会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和语气,说南家姑娘整日里东奔西跑,没有一点儿女儿家的样子。
但她却向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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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玉听到她这样问,点了点头,“是啊,我经常出门去做生意,有时候为了赶路,常常会错过投宿的时辰,没办法只好宿在荒郊野岭里,晚上饿了嫌带的干粮没味儿,就打些野味儿回来烤了吃。”
说到这儿,她无比自豪地道,“我第一次烤山鸡,就因为烤的味道太香,引来了这么大的一头熊——”
她单手比了一个大致的高度。
元昭宁大为惊诧,“后来呢?”
南玉回想了一下,打了个冷颤,“他们一喊快跑,我就也不管不顾地跑。”
“可是跑的时候忘了丢下手里的山鸡,所以那头熊谁也不追,就一直追着我。”
“……然而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我那时候小,跑也跑不快,就想着干脆趴在地上装死,听天由命,哪知道……”
她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哪知道我跑到半路摔了一跤,手里的烤鸡也摔了出去,那头熊根本连看都没看我,跑到我身边,直接就把烤鸡叼走了。”
元昭宁听着,只觉得难以想象。
于是就愈发的佩服起这位南姑娘来。
南玉讲完了旧事,野兔也烤好了,她先撕了一条兔腿递给元昭宁,“小心烫。”
到了这会儿,元昭宁也顾不得什么讲究,她接过来,顾不上烫,只稍稍吹了两下,张口就咬下一块肉来。
肉香四溢,味蕾和肚子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时候才抽出空去看南玉。
却见南玉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举着剩下的大半只烤兔,正含笑看着她。
被这么一看,元昭宁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拿手背擦了擦嘴角,问南玉,“你怎么不吃?”
南玉又扯下一条兔腿来递给她,“夫人长得好看,吃东西也好看,我看着看着,就忘记饿了……”
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吃起来狼吞虎咽的,不好看……”
“吃相不过是他人评判,何必如此在意呢?”
元昭宁说着,朝她一扬手里的烤兔腿,“何况美味就在手中,你忍心就这样任它凉了?”
南玉看了看手里的烤兔,深有同感,“不忍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美味在前,岂能辜负?
于是剩下的大半只烤兔,三下五除二就进了南玉的肚子。
吃完了兔肉,她随手将骨头丢进篝火中,拿帕子擦了擦手,满足的眯起眼睛。
“我们先回城吧。”南玉提议。
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阿昭!”
祁玄的声音紧跟着传过来。
元昭宁回身看过去,就见祁玄风风火火的径直奔着她跑过来。
等到了近前,祁玄连气儿都还没怎么喘匀,就一脸紧张地问她,“夫人可有哪里不妥?”
元昭宁摇了摇头,又看向他的身后,见陆宇带着人跟在后面,便问了一声,“山上如何了?”
“夫人放心,山上一切都在掌握中。”
祁玄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她身前的一片暗红。
他眼皮一跳,“你受伤了?!”
话音还未落,就又慌里慌张地要去拉她的衣襟。